华九道:“要不你先说说你从哪里拿到的鞭子?”
“休想。”蟾蜍精两字刚出口,华九甩出锁魂鞭飞快缠上它的脖颈,手上一紧,鞭子猛地缩紧,蟾蜍精顿时张开大口,却呼吸不进几丝空气。
华九眼泛森寒,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商量?”
蟾蜍精青筋爆出,舌头伸长,说不出话,忙伸出手左右摆动。
华九这才略松了松,那妖怪得了喘息之机,连喘带咳,眼泪都出来了。
华九伸手在他脊背处一按,轻声道:“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妖,自是从脊背处最好剥皮,只要小心一点,整张皮剥下来完好无损。我还记得曾有个大妖,最喜剥人皮,后来反被人剥了皮,那皮真是漂亮,不知你比他如何?”
剥皮?妖怪闻言浑身一抖,看着眼前人笑盈盈的模样,那熟悉的,对待妖类暴虐的行为,还对锁魂鞭这等熟谙,一个大胆到难以置信的想法窜上它的脑海。
华九看它盯着她,眼睛越瞪越大,整只妖越发呆愣起来,顿时莞尔一笑:“哎呀,你该不会猜到了我的秘密了吧?”
蟾蜍精吓得一跳,立马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我,我不知道你是谁!”它怎么敢说,怎么敢知道,那可是杀了它们无数同族之人!
华九摇摇头,笑道:“我是窦玉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笑意盈盈,倒在蟾蜍精看来却比恶魔还可怕三分,它面若土色,跟着摇头又赶忙连连点头:“是,你是窦玉罗。”
华九往前迈一步,它吓得往后退两步,两股战战。瞧它这模样,若不是有锁魂鞭拉着,只怕早已逃之夭夭。
华九笑笑:“我又不是妖,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你会生剥妖皮,比妖可怕多了。那妖嘴唇颤抖,愣是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些:“我不是怕,我只是站得久了,腿有些发酸。”
华九点点头,四周望一望,又皱眉道:“本该请你坐下,可是你看这牢里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跟堆秀派里头一样。”她眉峰不舒,“说起堆秀派,瞧你们弄的,好好一个修仙大派,不仅人全杀光了,连座椅板凳也都偷走了,你们妖界如今都拮据成这样了?”
蟾蜍精连忙摆手,快要哭出来:“人不是我杀的,我从未杀过人,我只是拿了点丹炉去卖钱。”
谁知华九满不在乎:“是你杀的也不打紧,只许他杀人,就不许妖杀他么,若是你杀的,我还要为你鼓掌叫好呢。”
蟾蜍精这才想起来,当初堆秀派参与了绞杀飞素宗一事,上上下下不知杀了她多少徒子徒孙,难怪她有此一说。蟾蜍精心中顿时涌起希望:“那你能不能将我放了?”
华九笑笑:“能啊。”妖怪顿时欢喜,却听她继续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锁魂鞭到底从何而来?”
蟾蜍精摇摇头:“大王拿给我的,其他的我也不知。”
华九点点头:“你们义涟山的大王,可还是金翅?”
“是。”
华九冷笑:“看来这鹏鸟几年下来还是没什么长进,倒会捡东西。”
蟾蜍精讷讷不敢接话。
华九瞧着他,眼神一闪:“我虽很讨厌妖,手下却无冤死之魂,你既没害过人,关在此处枉送性命倒也可惜。”
蟾蜍精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还请真人救我!”
华九手掌相扣,发出轻轻声响:“你若愿为我所用,救你一命也非难事。”
蟾蜍精赶忙赌咒发誓,此生唯她马首是瞻。
“义涟山消息灵通,你替我去打听打听燕卿壶如今在哪里?”
蟾蜍精一愣:“燕卿壶?可…可是那吾陆神器之一的燕卿壶?”
“正是。”
听她肯定,蟾蜍精如吞了黄连一般苦,吾陆神器乃天之神器,人人趋之若鹜,人人皆不知所在,哪里是好打听的。
华九冷笑:“你既为难,还是留下来的好。”
“不不不,只是求真人给我宽限几日,我定不会让真人失望。”
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好半晌才听华九冷道:“滚吧。”
蟾蜍精一愣:“就,就这样走?”
华九秀眉一挑,秀目一瞪:“怎的,还要万源宗敲锣打鼓迎你出去?”
蟾蜍精讪笑:“不敢,不敢。”匆匆爬起来就要走,又被华九拦住:“我刚想起来,妖生性狡猾奸诈,你若回去了便不听我令,又或者到处瞎说可怎么办?”她摸着锁魂鞭,眯眼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女子眉似远山叠嶂,目光凌凌,着实美丽却也实在令妖生畏,“这锁魂鞭中倒是还有空处。”
蟾蜍精吓得又跪下,连连叩首:“我乃一介无名小妖,不敢同大妖同居一处。”又谄笑道,“小妖我什么也不知道,被林仙人捉了,锁魂鞭被夺了,半夜我自己逃脱出来,连窦仙姑也没遇到过,能说出什么来。”
华九掏出一颗丹药让他服下,才道:“行了,只要你听话,不胡说,这药就是颗有助你功力大涨的补药,可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说了不该说的,”她脸沉下来,“必叫你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蟾蜍精当着她面“咕咚”一下吞吃入腹。
“待到守卫交班时,行飞二震位,自然畅通无阻。”
蟾蜍精得了生门,战战兢兢逃了。
第23章
◎难道这名门正派的执戒堂是只能摆在暗处的阴私之地?◎
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落在山峰之上。华九迎着光看着眼前的少女。
无思眼神明净,笑容清澈:“宗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你还睡得香。”
华九揉揉眼睛,声音慵懒:“发生什么事了?因说今日选定去梦泽秘境的名额,我还特意早起了一个时辰。”
无思挽过她,露出一丝愁意:“这事倒要往后排了,你们昨日不是擒了个妖精回来,关押在地牢里,谁知昨晚竟叫它给逃脱了,执戒长老大发雷霆,正满宗里追查,让咱们每个人现在都去执戒堂候着。”
华九冷笑:“妖精跑了,他不去捉妖精,倒大动干戈要捉咱们?”
无思没想到她说话这般大胆,被吓了一跳*,忙道:“你如今越发胆子大了,执戒长老最凶,你这话若叫他晓得了,可不得打你板子。”
“呸!他敢?”华九笑道,“他若敢打我,我就天天半夜装鬼去吓他。”
无思也被她说得笑起来:“先不说长老怕不怕鬼,你若天天去,真是能闹出一出戏了。”
“对了,你刚回来两三天,事情太多,想来一时没顾上照星,我昨日便替你去瞧了瞧他,”无思略略皱了皱眉,“去了才发现管事将照星同吴凉几人安排在一处住,这吴凉几人最是外门里有名的泼皮混混,专门欺负新来的师弟师妹,前几年有个师妹还被他们逼得吊了颈子。”
华九闻言亦拧了眉:“这事竟没人管吗?”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执戒堂前,无思朝执戒堂努努嘴:“上面有人自然就不追究了。这里头冤死的鬼又何止一二。”
踏进执戒堂,华九预备的戏还未演,两人就先瞧了一出。
执戒堂里乌泱乌泱站满了人,只有中心那一处,一人站着,一人被押跪在地,两人皆是横眉冷对的模样。
而其余瞧热闹的人自动退开一寸之地,以免一个不好波及自身。
有的人面无表情,似是司空见惯,更多的人却在窃窃私语。
执戒长老是个中年人,年近四十,胡子黝黑浓密,修剪得体,今日却气得直翘翘:“大胆小儿,如此狂妄!”
他话音刚落,身后苗木芓抬手祭出四颗魂钉,斥道:“还不认罪,今日非要给你点教训瞧瞧!”
四颗魂钉疾速往被压着跪倒在地的那人射去,魂钉不同于普通的利器,一旦扎入身体,不仅灵魂会感受到撕扯的剧痛,同时还会化掉部分修为,是修仙界中极为残酷的一种刑罚。
无思刚看清地上跪得笔直的人是谁,一声惊呼。就见华九抽出鞭子,唰唰几下将魂钉打飞。
华九好看的眉眼在看到地上的人时,一瞬冷了下来:“不知照星犯了何错,要受这么重的刑罚?”
元照星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脊背挺直,衣衫破碎,露出苍白如玉的肌肤,鞭痕处处,血迹斑斑,想来之前已受过重刑。
他听见声音,抬头望着华九,如精致瓷器般的面庞上沾染了丝丝血迹,更显白皙脆弱,眼瞳黑黝黝的,似有混浊之意。
华九心中咯噔一下,她带这小狼崽子过来万源宗,本打算好吃好喝的供着,好言好语的哄着,毕竟一来自己身子恢复要指望邪神,二来一旦邪神复苏,只怕立时这天下就流血漂橹,谁又逃得过?
元照星本就与林昨暮有所不同,林昨暮神思稳定,虽说也是邪神转世,但其邪神之思的觉醒程度是远远比不上元照星的。
偏生这些蠢货要去招惹他,看他这模样,就怕情况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