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句话，击穿表象。
“我们拿到的那本书，不是攻略。”
“它是一个……损坏的压缩包。”
损坏的……压缩包？
叶佳和唐乐言的脑子，嗡的一声。
许悠悠继续冷静地剖析。
“我们的世界，试图将一个无比复杂的，关于维度侵蚀的真相，也就是那部超大的高清电影，通过一条极其不稳定，濒临崩溃的维度裂缝，也就是那糟糕的网络，传送给我们。”
“结果就是，关于方舟，关于本源，这些最核心，最复杂的数据，也就是高清画面，几乎全部丢失或损坏了。”
“而原男女主那些狗血的爱情故事……”
许悠悠的视线扫过已经呆若木鸡的唐乐言和叶佳。
“……就像那几句简单重复的背景音乐。”
“因为它们的数据结构简单，情感信号强烈，反而成了这个损坏文件里，唯一还能被读取的部分。”
客厅里，落针可闻。
唐乐言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佳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迷雾，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木沐接过了许悠悠的话。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世界意志没有给我们剧本，它只是拼尽全力，将一个求救坐标和几个模糊的关键词，扔了过来。”
她环视着她的姐妹们，吐出了那个让她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最终结论。
“它不是在让我们照着演。”
“它是在让我们——”
“——从一片废墟和乱码中，自己去破译真相。”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真相太过骇人，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唐乐言的肚子。
唐乐言：“……”
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脸颊涨得通红。
木沐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忽然笑了。
她走到餐桌边，掀开了王琒派人送来的夜宵保温盖。
浓郁的红烧肉香气，混合着土豆炖牛腩的醇厚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好了。”
木沐拿起筷子，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双。
“天塌下来，也要先干饭。”
她将一碗米饭推到唐乐言面前。
“就算我们是杀毒程序，是工具人，那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干活，不是吗？”
“饿着肚子工作，别说劳动法了，连能量守恒定律都不答应。”
叶佳被她的话逗乐了，刚才的烦躁消散不少，她走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
“没错！想让老娘卖命，总得管饭吧！工资可以后补，伙食不能断！”
话是这么说，可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闷。
唐乐言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活得这么惨”。
叶佳虽然大口吃着肉，但也像是在发泄情绪，嚼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连沙发上的暗影都感受到了这股低气压，只是安静地舔着爪子，没敢过来凑热闹。
“咔哒。”
一声轻响，是许悠悠放下了手里的汤勺。
她看着对面生无可恋的唐乐言，“别戳了。”
“再戳，米饭就要被你超度了。”
唐乐言：“……”
许悠悠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十分认真。
“从福利待遇的角度分析，世界级杀毒程序这个岗位，性价比很高。”
唐乐言和叶佳都愣愣地看着她。
“包吃包住，顶级安保，伙食标准是特供级别。”许悠悠掰着手指，一条条分析，“还附赠一只战斗萌宠……我们可以跟世界意识这个甲方，谈一谈五险一金和带薪年假的问题了。”
“噗——咳咳咳！”
叶佳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她捶着桌子狂笑。
唐乐言先是呆滞了两秒，随即“哇”的一声，一把丢开筷子扑到木沐身上，又哭又笑。
“沐沐！你听听！你听听！她还惦记着五险一金！悠悠你还我眼泪！我酝酿了半天的悲伤情绪全没了！”
木沐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把一筷子土豆牛腩夹进她碗里。
“没了就对了，赶紧吃。”
公寓里总算恢复了一丝活气。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
天花板的通风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叶佳耳朵动了动，抬起头。
“唰——”
一个圆滚滚的灰色身影，以一种与其体型极不相符的矫健姿态，从里面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在地板上。
它比上一次见面时，起码胖了两圈，毛色油光水滑，黑豆似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甚至脖子上还用红绳系着一个亮闪闪的啤酒瓶盖，像一枚勋章。
是001。
“吱吱！”
【老大！你们可算回来了！】
它一眼就锁定了叶佳，迈着小短腿就冲了过去。
叶佳愣了一下，随即乐了，伸手挠了挠它肥硕的下巴。
“行啊你，都混成这样了？”
001骄傲地挺起胸膛，脖子上的瓶盖晃了晃。
“吱吱吱！”
【开玩笑！我现在可是铁穹基地鼠界的王！我住的地方，比你们这都大！顿顿都有奶酪和刚出炉的面包边！还有专人给我送干净的水！】
它两条后腿站立起来，两只前爪叉着腰，活脱脱一个土皇帝的模样。
【我手下现在有三百多号兄弟！整个铁穹的通风管道，就是我的王国！】
叶佳听着它的汇报，同步翻译给姐妹们，笑得前仰后合。
沙发上，原本懒洋洋趴着的暗影，金色竖瞳锁定那只嚣张的灰耗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嘶——”
【肥耗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001浑身的毛“唰”地一下炸开，但它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新身份，居然挺直了腰板，对着暗影挥了挥爪子。
“吱吱！”
【黑大个你看清楚！我脖子上这是什么？】
第148章 404档案
【陈将军亲授的功勋章！我现在是001号情报员，有编制的！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暗影被这挑衅气得尾巴都在抖，它站起身，弓起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下一步就要扑过去上演一场猫抓老鼠的血案。
“行了行了，暗影，自己鼠。”叶佳笑着按住自家猫主子，“现在是咱们的同志了。”
暗影极度不满地“喵”了一声，扭过头，用屁股对着那只耀武扬威的耗子，眼不见为净。
“啪嗒。”
一声轻响。
旁边的唐乐言，筷子掉在了桌上。
她呆呆地看着那只神气活现的老鼠，又看了看自己碗里还没动几口的米饭，一股悲愤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活得……还不如一只老鼠！！”
她发出一声悲鸣，扑到木沐身上，“沐沐！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没有！”
“它！一只老鼠！它有编制！有专供！有比我们还大的房！还有三百多个小弟！”
“而我呢？！”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凄厉，“我是个没有工资，休假遥遥无期，每天都在担心世界毁灭的苦逼杀毒程序！连五险一金都得自己去争取！这不公平！我要罢工！！”
“哇”的一声，她哭得惊天动地。
“哈哈哈哈——”叶佳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飙出来了。
始作俑者001，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叉腰的爪子都放了下来，迷惑地看着这个突然崩溃的人类。
【她咋了？我说错啥了？】
暗影用爪子捂住了脸，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了角落里。
丢猫。
太丢猫了。
……
第二天一早。
王琒领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军事禁区地下三层的巨大空间。
这里，就是陈将军承诺给她们的独立实验室兼指挥中心。
虽然大部分区域还在紧张施工中，但最核心的主控室已经投入使用。
数十块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流动着海量的数据流，充满了科幻感。
“权限已经对你们完全开放。”王琒的神情很复杂，有敬佩，也有几分……畏惧，“这里连接着铁穹基地最核心的数据库，所有档案，你们都可以无限制调阅。”
“谢了。”木沐点点头，直接坐到了主控台前。
那触感冰凉的控制面板在她指下亮起，仿佛拥有生命。
唐乐言好奇地在控制台上摸来摸去，叶佳则抱着手臂，审视着这个属于她们的新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