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许悠悠坐在一旁，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冰冷的数据流在她眼中划过。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完成第一、第二阶段的清理，进入对红色节点的总攻。”
“这么快？”叶佳从角落走过来，她刚做完一组力量训练，脖子上还挂着毛巾，“我还以为得跟他们耗个十天半个月呢，这帮孙子也太不经打了。”
“快得太不正常了。”木沐突然开口。
她的话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微微一滞。
“你是说……”陈卫和转过身，眉头重新锁起。
“方舟组织经营这些节点不知道多久了，防御力量、异能者配置，不可能这么弱。”木沐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几个刚刚被攻破的战场的详细报告。
“你们看这些数据，几乎所有节点的抵抗强度，都远低于我们之前摧毁的那两个。”
许悠悠停下手中的动作，飞快地调取并整合着战场的数据流，几秒后，她脸色微变。
“木沐说得对。守卫人数平均减少了百分之四十，高阶异能者几乎绝迹，甚至有几个节点，几乎是空置的。”
“他们撤了？”叶佳皱起眉头，握紧了拳头，“还是……”
“要么是战略性放弃，要么是调虎离山。”木沐平静地说，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不管哪种，都说明方舟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唐乐言咬着薯片的动作停住了，她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消失。
“我就说这么顺利不对劲，这群混蛋肯定在憋大招。”
齐秉衡放下茶杯，脸上的轻松收敛。
“如果是调虎离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些弃子上，那他们的真正目标是……”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指挥中心炸响。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波动！”
毕达哥拉斯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带着罕见的紧迫感。
全息投影瞬间切换，地图上，三个原本已经变灰的节点，猛然亮起刺目的紫红色光芒。
那光芒在跳动，像是心脏在搏动。
“坐标A-09、B-15、C-22，能量强度正在几何级飙升！”
“等级判定……红色！超出预设阈值百分之三百！”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精神波动，正在以节点为中心，向周边区域扩散！”
“那三个节点周围有多少人?”木沐厉声问道。
“A-09位于欧联基地附近，周边聚集人数约……五万人。”毕达哥拉斯的声音顿了顿,“他们正在广场上……庆祝胜利。”
“B-15和C-22附近，情况类似，大量获救民众和休整部队聚集。”
木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切换画面！立刻！”
投影闪烁，画面切换到欧联基地附近的庆祝广场。
夜幕下，广场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刚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们正被民众们抛向空中，烟火在天空中绽放，酒精的香气、烤肉的焦香和劫后余生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高举着酒瓶，站在一辆装甲车顶上，大声笑着朝身边的战友吼叫。
“哈哈哈！老子就说那群方舟的杂碎不过如此！今天这一炮轰得，爽！”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
“就是！老子亲手拧断了三个异能者的脖子！三个！”
笑声、欢呼声、碰杯声，充斥着整个广场。
然后。
一种声音，悄然响起。
听起来像是古老的圣咏，又像神圣的福音。
悠远、空灵的旋律，带着一种让人心灵颤栗的庄严感。
声音很轻，几乎被欢呼声掩盖，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脑海。
那个笑得最大声的壮汉，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脸上的狂喜表情凝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胜利的喜悦、对未来的憧憬，所有美好的情绪都被那段神圣的旋律点燃，最终化为狂热。
他身边的战友还在大笑，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壮汉的瞳孔，在绚烂的烟火光芒下，悄然染上了一抹不祥的猩红。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变成一个诡异的、僵硬的面具。
身边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转过头来，醉醺醺地推了他一把。
“安东尼？你怎么不说话了？傻了？安......”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也卡住了。
他看到安东尼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烟火的光，还有那抹诡异的猩红。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那个声音变得无比宏大。
福音圣歌。
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瞳孔，也开始泛起同样的猩红。
这种可怕的变化，在广场上悄然蔓延。
那些情绪最高昂、笑得最大声、希望最强烈的人，是第一批感染者。
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得僵硬，脸上的笑容凝固成诡异的面具，瞳孔一个个染上猩红。
然后整齐划一地，转向广场上那些还在庆祝的人们。
那个名为安东尼的壮汉，机械地扭过头，看着他刚刚还在碰杯的战友。
他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猛地凑了过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嘈杂的欢呼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安东尼的双手，已经死死扼住了战友的脖子，在对方惊恐、不解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将手贯穿他的胸膛。
鲜血从战友的口中涌出，溅在安东尉的脸上。
但他的笑容依旧僵硬，瞳孔中的猩红愈发浓烈。
他松开手，任由尸体倒在地上，然后转身，扑向下一个目标。
第197章 他们都疯了！
广场上的欢呼声开始变调。
惨叫声、哭喊声、求救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不对！”唐乐言扶着额头，脸色苍白。
“这股喜悦……被污染了！它像毒药……在吞噬他们的理智！”
全球范围内，另外两个被标注为紫红色的节点附近，同样的惨剧正在上演。
南美联盟的临时营地，北非共同体的绿洲据点。
庆祝的篝火旁，狂欢的人群中，一个个感染者发作。
他们变成了只知攻击的狂信徒。
他们用牙齿、用武器、用异能，疯狂地攻击身边曾经的战友，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新生……新生……”
“净化……净化……”
“主赐予我们……永恒……”
一个上一秒还在拥抱妻子的丈夫，下一秒便张开嘴，狠狠咬向妻子的脖颈。
一个被战友高高抛起的士兵，在空中时瞳孔化为猩红，落地时，双手直接插进了下方战友的胸膛。
鲜血、惨叫、惊恐的尖叫，瞬间取代了胜利的欢呼。
“他们疯了！他们都疯了！”
“快跑！安德鲁疯了！”
“救命！啊——”
一个被污染的土系异能者，在疯狂的嘶吼声中，身体开始不正常地膨胀。
他皮肤下的骨骼在异变，一根根锋利的骨刺穿透皮肤，从他的后背、手臂、肩膀上生长出来，将他变成一个狰狞的人形刺猬。
另一个普通士兵，身体则迅速干瘪、萎缩，皮肤变得如同风干的腊肉，紧紧贴在骨头上，他的速度却快得惊人，化为一道黑影，扑向人群。
人类，正在变成比丧尸更可怕的怪物。
“潜伏在他们体内的F-2病毒被激活了。”
许悠悠的声音发颤，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那段歌声……是精神钥匙！它扭曲了他们的情绪，将希望和喜悦转化为病毒的催化剂！”
“靠！”叶佳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坚固的合金台面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
“他们在利用我们的胜利！他们在把我们的希望变成屠刀！”
【警告！方舟组织已入侵全球通讯网络！】
毕达哥拉斯的声音响起。
指挥中心内，所有亮着的屏幕，包括那些连接着全球各基地指挥官的分割画面，在同一时间被刺眼的雪花点覆盖。
嘈杂的电流声持续了两秒，然后归于寂静。
屏幕全黑。
在黑暗的中央，一个乌鸦徽记缓缓浮现。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彻在铁穹指挥部，响彻在全球每一个幸存者基地的通讯频道里，响彻在每一个还戴着通讯设备的士兵耳边。
那个声音平静、优雅，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磁性，却又蕴含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冷酷。
是构筑师的声音。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所信赖的人类。”
“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声音落下的同时，漆黑的屏幕上开始播放来自那三个炼狱广场的实时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