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们自相残杀，变异的怪物在人群中肆虐，鲜血染红了大地。
“他们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行走的瘟疫。”
“而你们的希望，正是将你们推入深渊的手。”
“我们不是在毁灭世界，我们是在净化世界，从净化你们自身开始。”
构筑师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恶意的笑意，“顺便一提，你们不觉得，这首净化心灵的福音，和之前那首鼓舞士气的战歌，听起来很像吗？”
“一把钥匙，可以开门，也可以锁门。一把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你们把命运交给了她们，而她们，亲手把屠刀递到了你们的脖子上。”
通讯频道里，全球幸存者领袖的画面重新出现。
欧联基地的艾琳娜脸色惨白，她看着屏幕上那片血腥的广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南美联盟的马库斯双眼赤红，他面前的桌子已经被他一拳砸烂。
那个山羊胡指挥官，则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绝望。
混杂着被愚弄的愤怒，通过通讯网络，在全球蔓延。
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连一丝火星都没剩下。
陈卫和的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扶住控制台才勉强站稳。
那张刚刚还洋溢着豪情的脸，此刻只剩下苍白与痛苦。
齐秉衡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屏幕，那双总是精于算计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力感。
“陈卫和……”
通讯频道里，马库斯抬起头，他的声音沙哑、扭曲。
他指着屏幕，指着陈卫和，指着他身后的木沐四人。
“这是你们的计划！”
他嘶吼着，声音里是无尽的愤怒和怨毒。
“是你们让我们去攻击那些节点！”
“这一切，都是陷阱！你们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们！”
这一声声指控，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没错！”艾琳娜也猛地站了起来，她的眼里满是疯狂，“是你们的计划！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这是陷阱？！”
“你们只是把我们当成棋子，当成诱饵！为了达成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的士兵……我的人民……”
质疑、愤怒、背叛感，在构筑师的刻意引导下，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理智。
他们不愿相信是自己被希望冲昏了头脑，他们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为这场惨剧负责的对象。
而刚刚还被他们奉若神明的木沐四人，和主张反击的陈卫和，成了最完美的目标。
“闭嘴！”
陈卫和怒吼，属于军人的铁血气势再次爆发，“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敌人正在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敌人？”马库斯疯狂地大笑起来，“我他妈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了！”
他死死地盯着木沐，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们毁掉了两个节点，毫发无伤地回来。而我们，却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你们敢说，这一切不是你们计划好的？！”
“切断和铁穹的通讯！”
“我们被骗了！这是一个骗局！”
第198章 轮到我们交作业了
频道里，一个又一个基地的指挥官选择了切断信号。
那刚刚还凝聚在一起的人类反抗联盟，在短短几分钟内，土崩瓦解。
屏幕上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指责和谩骂在频道里回荡。
最后，只剩下马库斯血红的双眼还亮着。
他看着木沐，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诅咒你们。”
说完，他的画面也彻底消失。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方舟的徽记，还在屏幕上静静地旋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切。
“噗——”
陈卫和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控制台。
“将军！”
王琒和几名警卫冲了上来，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佳佳！”唐乐言惊叫道。
不用她说，叶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墨绿色的生命能量自掌心涌出，按在陈卫和的后心，稳住他的生机。
但她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我没事……”陈卫和摆了摆手。
唐乐言呆呆地看着那些变暗的屏幕，手里的薯片掉了一地。
许悠悠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木沐站在原地，她看着屏幕上方舟徽记，镜片反射着白光。
良久，她缓缓抬起手，关闭了全息投影。
“就这样……放弃了吗？”
打破沉默的，是许悠悠。
她抬起头，那张总是怯生生的脸上，此刻却透着一股倔强。
“我们……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我们辛苦建立的一切，就这么毁了？”
木沐转过身，镜片后的双眼平静得可怕。
“不。”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想让我们绝望，想让人类自己放弃抵抗。那我们就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木沐走到控制台前，修长的手指在上面飞快敲击。
“构筑师刚才给我们上了一课，告诉我们什么叫精神污染的全球覆盖。”
“现在，轮到我们交作业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唐乐言。
“言言。”
唐乐言一愣，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你在极光研究所获得的能力，可以对抗甚至覆盖精神污染的频率，对吧?”
“对。”
唐乐言点头，眼睛亮得吓人。
“很好。”木沐下令，“毕达哥拉斯，接入极光研究所，启动全球广播系统。”
【指令确认。正在建立连接……】
唐乐言咧嘴一笑，那笑容里透着几分疯狂，“今天就让全世界听听，什么才叫真正的天籁之音！”
【链接已建立。全球广播系统已就绪。】
AI的声音响起，整个指挥中心的屏幕同时亮起。
那个代表方舟的乌鸦徽记，在一阵剧烈的电流噪音中被强行撕碎，画面重新切回那三个血流成河的广场。
“各位，我只说一次。”木沐的声音通过频道冷冷响起。
“相信我们，活下去。不相信，现在就去死。”
“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但后果自负。”
“言言，开始吧。”
唐乐言张开嘴。
一段空灵而宏大的旋律，从她口中流淌而出。
旋律充满了力量、希望和不屈的战意。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生命的脉搏，在黑暗中跳动，在绝望中燃烧。
歌声通过全球广播网络，传播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欧联基地，广场上。
那个名为安东尼的壮汉，正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一个惊恐尖叫的女孩。
就在他的牙齿即将咬断女孩脖颈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如神罚，如救赎。
“嗡——”
安东尼的动作僵住了。
他脑海里那段不断循环的虚伪福音，突然被一个更加宏大、更加纯净的旋律压制。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声音。
他仿佛看到，虚假的天堂在崩塌，而属于人类的坚韧意志，正在从血与火的大地上重新站起。
安东尼瞳孔中的猩红开始褪去，他看着眼前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女孩，脸上的表情从疯狂，变成迷茫，再变成痛苦。
“我……我在做什么？”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整个人跪倒在地，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哀嚎。
但也有意志薄弱的人，没能撑过这场精神风暴。
一个狂信徒在两种声音的撕扯下，七窍流血，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爆，轰然倒地。
救赎与毁灭，在同一时刻上演。
南美联盟的临时营地，北非共同体的绿洲据点，全球各地的战场上，同样的场景在重复。
有人恢复清醒，跪地痛哭。
有人彻底疯狂，自残而死。
但更多的人，在唐乐言的歌声中，重新找回了自己。
唐乐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鼻血从她鼻腔涌出，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地板上。
紧接着，耳朵也开始渗血。
那是精神力过载的征兆。
她的大脑在极限运转，每一个音符都在榨干她的生命力。
叶佳大步走到唐乐言身后，手掌贴上她的后背，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为她修补着精神过载带来的创伤。
有了叶佳的支持，唐乐言的歌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唱越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