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穹指挥部内，木沐面无表情地操控着这一切。
每一次传送，都精准地将感染者投放到那些方舟节点周围。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般扎着她的太阳穴，眼前的数据流都开始出现重影。
但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这招够狠。”
齐秉衡看着全息投影上那些陷入混乱的方舟节点，忍不住感叹。
“废物利用。”
木沐平静地回应，声音里透着一丝因精神力过度消耗而产生的沙哑。
她手指再次划动，将另一批被标记的感染者投送到了下一个目标点。
“他们想用我们的人当祭品，那我就让他们的祭坛，先被自己制造的疯子拆了。”
南美联盟的临时营地，一个刚刚恢复神智的士兵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狂信徒，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但他消失了……我们……我们得救了？”
“是那个女孩！是她救了我们！”
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但更多的人，只是瘫坐在血泊中，抱着战友冰冷的尸体，发出压抑而绝望的痛哭。
艾琳娜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被木沐投送走的感染者，她的指挥室屏幕上，还倒映着广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羞愧与悔恨像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脸。
她刚才还在疯狂地指责、谩骂，认为这一切都是陷阱。
但现在，她看到木沐四人正在燃烧自己，一个接一个地清理那些威胁，拯救那些还能救回的人。
“将军……”
副官小心翼翼地开口。
艾琳娜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打开了通讯频道。
“铁穹，这里是欧联基地。”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为我刚才的愚蠢和偏激，道歉。”
木沐没有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对全球战场的操控上。
“道歉有用的话，要拳头干什么。”
叶佳在一旁冷冷地接了一句。
她一边强撑着为唐乐言输送生命能量，一边看着许悠悠因精神力透支而剧烈颤抖的指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天花板。
艾琳娜的脸瞬间涨红，但她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咬着嘴唇。
片刻后，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告诉我，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稳住阵脚，安抚民众，别再给我们添乱。”
木沐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剩下的，交给我们。”
通讯频道里，陆续有其他基地的指挥官重新接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屏幕上那些正在被清理的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
马库斯的画面也重新亮起。
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作战服的领口被扯开，双眼布满血丝，眼中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悔恨与痛苦。
“陈将军……”
他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
“别说了。”
陈卫和打断他，叶佳的治疗让他缓过一口气，声音虚弱但依旧有力。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其他的。”
马库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全息投影上，那些代表失控者的红色光点正在迅速减少。
木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连续的大范围空间传送，即使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沐沐……”
悠悠分出一丝心神，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木沐摇了摇头，手指继续在空中划动。
最后一个被污染的狂信徒，连同他狰狞的嘶吼，一起被空间漩涡吞噬。
木沐撑着控制台，额头的汗水滴落在金属表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强撑着站直身体。
“结束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许悠悠立刻扑过去扶住她，但自己的腿也在发软。
两个人像叠罗汉一样摇摇晃晃，差点一起摔倒。
“喂喂喂！不带这么碰瓷的啊！”
唐乐言停下歌声，刚想冲过去，就感觉鼻腔一热，一抹鲜红顺着人中滑下。
她下意识一抹，满手猩红。
“我靠！”唐乐言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惨叫，“流鼻血了！我的盛世美颜！要破相了！”
叶佳一个箭步冲过来，左手捞住即将摔倒的木沐和许悠悠，右手一把按住唐乐言还在欣赏血色的后脑勺，猛地往前一压。
“仰你个头！想喝自己的血表演个大循环啊！往前低头！”
“可是会滴到沐沐衣服上啊！”唐乐言被压着头，声音瓮声瓮气的。
“衣服能洗！你的命能重开吗？！”
第201章 她们是彼此的家人
叶佳气得大吼，随手从旁边扯过一条毛巾，粗暴地糊在唐乐言脸上。
指挥中心里，四个女孩挤成一团，场面混乱得像菜市场。
木沐靠在许悠悠身上，许悠悠自己也摇摇欲坠，唐乐言顶着一脸血和毛巾嗷嗷叫，叶佳则像个力能扛鼎的女壮士，一手一个，艰难地维持着这个脆弱的闺蜜叠叠乐。
“喵呜——！”
暗影急得在她们脚边团团转，黑色的尾巴甩得像个螺旋桨，它试图用脑袋去蹭叶佳，又怕把她们这不稳定的结构给蹭塌了，只能绕着圈发出焦躁的叫声。
陈卫和看着这乱七八糟，却又莫名让人安心的一幕，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大步上前，声音沙哑但有力。
“辛苦了。”
“咳咳咳……”
唐乐言被自己的鼻血呛了一下，隔着毛巾含糊不清地回应，“陈爷爷，别急着发奖状，还没完呢。”
她挣扎着抬起头，虽然一脸狼狈，桃花眼里却燃着兴奋的火。
“构筑师那王八蛋还缩着呢，清理完垃圾，接下来才是正戏。”
陈卫和看着她们几个东倒西歪、互相支撑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他摆了摆手。
“正戏也要休息好了再唱。”
“现在，都给我回去休息！这是命令！”
一小时后，404宿舍。
热气腾腾的雾气蒸腾而上，将小小的宿舍氤氲得一片朦胧。
咕嘟咕嘟的声响中，红油锅底翻滚着，辣椒和花椒在里面沉浮，霸道的香气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我就说，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唐乐言顶着两个纸团塞住的鼻孔，声音瓮声瓮气的，但手上的筷子却使得虎虎生风，精准地从沸腾的红油锅里夹起一片烫得恰到好处的肥牛。
“悠悠，你的麻酱！快，灵魂要来了！”
许悠悠坐在她旁边，面前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小碟，里面是葱花、香菜、蒜泥、花生碎等各种调料。
她正用一把小勺，以一种进行精密化学实验的态度，往自己的碗里调配着芝麻酱。
听到唐乐言的催促，她头也不抬，只是将调好的酱碗推了过去。
“你的香菜多加了，会破坏牛肉的鲜味层次。”
“要的就是这个味！”唐乐言毫不在意，蘸了满满一筷子，塞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啊——活过来了！”
木沐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涮着一片肥牛，从她的空间里拿出的食材堆满了小小的宿舍，从A5级的和牛到深海的帝王蟹，几乎把这间小屋变成了顶级食材仓库。
她看着唐乐言夸张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还要分神撸猫的叶佳，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叶佳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虾滑放进唐乐言碗里，“鼻血刚止住，吃这么辣，你是想表演一个现场喷泉吗？”
“佳佳你最好了！”唐乐言立刻送上一个飞吻。
暗影蹲在叶佳脚边，面前有一个专门给它准备的白瓷盘，里面是叶佳剥好的虾仁和水煮鸡胸肉。
它吃得极为优雅，小口小口地舔舐着，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缝，喉咙里发出拖拉机般的呼噜声。
山珍海味，不如围坐一团的火锅。
金碧辉煌的套房，不如四个人能挤在一起的宿舍。
这里没有救世主，只有四个累到虚脱，却因为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而重新找回活力的女孩。
她们是彼此的家人。
“说真的，”唐乐言咽下嘴里的食物，难得正经了片刻，“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了，第一件事你们想干嘛？”
“睡个三天三夜。”叶佳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夹了一大筷子肉，像是要把所有的疲惫都通过食物发泄出去，“然后去吃遍咱们大学城后街的小吃，从街头吃到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