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的起身：“多谢陛下恩典。”她匆匆行礼，又小声儿的对着张德生道，“有劳公公了。”
“不敢，您请回坐。”
张德生的表情和善，杨氏微微颔首，有丫鬟的搀扶回了座位，这才一坐下，身侧的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这是婆母的目光，杨氏脸皮抖了抖，她羞愧的低下头。
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是顾家的新妇了，可是这样的事儿，是她自作主张，又是为着娘家，她知道是与你不合，也可能得罪了顾檀。
只是她没有办法。
回家之后她自己去请罪。
长公主微微一笑：“陛下，我倒是认为这亲事儿好啊，都是知根知底儿的，杨家在那样的苦寒之地守了那么久，如今家中只剩下侯夫人姐弟二人。”
“如今侯夫人嫁到了长安，只剩杨将军一人，是有些孤苦伶仃的，如果日后能做了驸马…”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李常平急得跳脚：“不！我才不要去北疆！父皇我不要嫁给他！”
她忽然大叫，珠莲没有拦住，顾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
长公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李常平咬紧了牙关，下一刻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沈全懿抢先一步：“公主自幼长在长安，一下要同顾妃娘娘和陛下分开，自然是有些不习惯的。”
听着这些话，李常平顿了顿，她平日里和甘洛宫可没有交情，而且甘洛宫和顾檀可以算是死对头了，怎么沈全懿为她说话。
心中这样想，可是在下一秒，她明白自己会意会错了。
“若是陛下心疼公主，杨将军在那苦寒之地也是驻守许久了，杨家也是吃了那么多苦，是不是能回长安做驸马。”
沈全懿的笑的温柔，李常平却看着渗人，沈全懿继续道：“若是这样儿杨将军算是能和侯夫人团聚，公主也不用离开长安，能常进宫，见到顾妃娘娘和陛下。”
“这样儿说起来也算是两全其美。”
长公主看着顾檀也是阴沉的如同锅底，她心中自然高兴，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全懿，也道：“沈嫔这话说的也对，不失也算是个法子。”
李乾沉默着，他手指轻轻的沿着杯口打转儿，所有人都在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只可惜不喜不怒，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长公主接收到了沈全懿目光，她忙道：“哦，也是了，这个这事儿提的有些意外，倒是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侯夫人想来也不是这会儿就要答案的。”
“婚姻一事可不是儿戏，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想来陛下还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找公主出来打圆场，她这话也算是给了李乾一个台阶儿下，可是接着她话峰一转：“不过，陛下自然是疼爱他的臣子的，想来此事不会让侯夫人失望的。”
“哦，长姐这样儿说，朕倒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李乾忽然开口，不过他的话中没有恼怒的意思，带着几分戏谑，长公主抿了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说起来场内，此刻情绪最激动的自然是属李常平，她撇了撇嘴，看着顾檀不为自己说一句话，李乾又是这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这让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仿佛自己的婚事已经定了，未来是何样，她已经看见了，这样如何甘心呢？
她用力一拍桌子，俯下身哭了起来。
好端端热闹的气氛，她就哭声打破了，顾檀的脸上真是挂不住。
无论如何，现在李乾没有当众表明态度，那就是还有回转的余地，偏偏李常平是沉不住气，现在哭，要是真的让李乾恼了，认下来这门婚事，可就真是覆水难收。
下头，杨氏有些坐不住了，李常平竟然这会儿哭了起来，她真是有些后悔了，身后婆母的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身子。
她嘴唇都在发抖，忙的从座位上起身，又跪下来，她低下头：“陛下，臣妾是失言了，臣妾这等世，是不敢奢求二公主垂青，方才的话，实在是不堪入圣耳，臣妾知错了，现在让二公主痛苦，臣妾良心实在难安。”
“如今细想想，是高攀不得，陛下您谅解臣妾，就当…就当臣妾方才没说那话。”
第467章 ：不愿意
杨氏这会儿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她的话说出来，在顾檀的眼里就是以退为进，并非真心诚意。
这事儿一旦挑起来了，自然是不会轻易就消下去。
不过此时，到了现在这一步，李乾的态度依旧模糊，暂且不知他是何意思。
宴席散开，长公主脸上少有的得意，她扶着太后的胳膊去了慈宁宫，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沈全懿落后一步，她的余光之中，看见了李常九被人拥簇着过来。
刘氏在沈全懿身后站定，她侧了侧身子，给李常九留出空间：“难为你了，有了身子，还来回的跑，怎么不见驸马来？”
李常九眸光闪了闪，她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她道：“倒是不碍事儿，如今月份儿还小，身子还不算笨重。”
“公主初怀身孕，驸马爷怎么不在身侧陪护。”说话的是后头赶来的海时，她身侧跟着李常素，在看见沈全懿时李常素眼睛一亮，忙的就跑过来了。
紧紧挨着沈全懿。
李常九攥了攥手：“他…有要事要忙，今日实在抽不开空。”
海时看见了李常素的动作，心中有些酸涩，她方才好不容易拦下了李常素，想着二人说说话，亲近亲近。
日后说不定…
可这孩子看见沈全懿，可对着她态度那是天差地别。
不过好在她不是这么一回就没了信心，总的也是素常素和沈全懿待惯了，她们二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和她生疏也是应该的。
海时想着，抿着嘴唇笑了笑，她转了话口儿，继续道：“是了，咱们的驸马，可是都被陛下夸赞过的，办好了差事，也是不辜负皇家陛下的嘱托。”
众人默不作声，只是轻笑不语，李常九定了定，她道：“许久没有见过二弟了，今日进宫，给妹妹们分了礼物，给弟弟的还留着呢，也想着今日能去娘娘宫里坐坐。”
这话怎么听也知道是借口，海时扯着嘴角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常素的身上：“公主，我那里有些儿料子，是以前陛下赏的，年轻姑娘们穿最
好，公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常素将自己半个身子藏在了沈全懿背后，她无声摇了摇头，后又顿了顿道：“多谢海贵人，只是母妃为我准备的衣裳不少，贵人的好意领了，东西就不好接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时间久了，沈全懿越发觉了，没想到李常素这么不给面子，海时有些下不来台，她将目光投向了沈全懿。
沈全懿眸子轻动，随后搂着李常素，笑道：“这是海贵人一番心意，想来也是惦念你许久的，既然她这么用心，你收下也好，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番心意。”
李常素抿着唇点点头，她行了礼给海时，算是足够体面了，她道：“母妃说了，那就谢过贵人了，不过我…我今日的书还没有读完了，就请贵人派人将东西送来。”
人虽然不来，可是好歹接了东西，海时知道有些东西需要徐徐图之，不是一时着急可来的。
海时微微一笑，她也算是好脾气了：“好，我一会儿就让人给公主送去。”
她说完了，既然是识趣儿，她先行离去，李常九瞟了一眼海时，即使她并不常在宫中，也是能听得出来海时的意思。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常素，她确实没有想到，李常素能这样亲近沈全懿。
“公主可要同路？”
沈全懿轻声唤了她一句，李常九点点头，一路同行。
到了甘洛宫，李常九不觉打量了一番，她也曾在这里短住过一段。
那段时间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她是不太想回忆的。
因为李常九怀有身孕，沈全懿没敢让人给她上茶，二人坐下，李常九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李常素被秋月领走了，她才道：“这倒是没想过，三妹妹有一天会在娘娘这儿，看到像妹妹和娘娘这样亲厚，想来娘娘对待三妹妹也是尽心竭力了。”
“公主言重，孩子们的心性单纯，什么人最好？心里都是明白的，想来公主也是这样。”
沈全懿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李常九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袖子。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头侯着的宫人，她微笑道：“多时不见娘娘了，实则还是有些体己话想和娘娘说的。”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沈全懿抬了抬手，众人纷纷退下。
屋子里十分寂静，还听得见对方扑面而来的呼吸声，李常九低下眉眼：“外祖父，外祖父都病倒了，这些食欲算是有些狼狈，我曾想过把他们接进公主府，但是他们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