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公主现在所受到的,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够公平了。”
沈全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平静,李常九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全懿,她心中为沈全懿冷血而愤怒,她抬手紧紧的攥住了沈全懿衣襟。
李常九眼底闪着疯狂,她吼道:“如果非要算起来,这一切都怪你,你明明答应我会让他活着。”
“公主,本宫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话,我只是告诉你他会从牢里出来。”
沈全懿面色平静,却不着痕迹的把李常九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来,“公主,你僭越了。”
“你这个骗子!他是从牢里出来了,可是现在!现在父皇他要杀了白祂论,这有什么区别?”
李常九崩溃了,她以为白祂论从牢里出来,见到他也该是大吵一架,可是没想到,白祂论性情大变,他没有一句怪罪,哪怕是得知了那个怀孕却身死的妾室,也亦是如此。
她喜极而泣,她的丈夫,还是深深爱着她的。
可是这种喜悦并不能够维持多久,李乾将她召进宫来,不过是第三天,她就见不到白祂论了,李乾对外称白祂论急病。
她怎么会相信?
好端端的一个人昨天还和她笑语晏晏,第二,就病的不能见人了?
“你要帮我,我不管,你要帮我!不然的话我就去告诉父皇,你做过的事!”
李常九抓住沈全懿,就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全懿那么多次绝境都走过来了,如果她愿意帮她,白祂论一定还有一些生机。
沈全懿轻笑一声儿:“公主殿下太高看本宫了,本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哪儿比得上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公主都办不到的事情,本宫如何能成。”
李常九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推诿,你现在可是太子之母,你什么事情办不到?”
“公主不相信,那本宫也没办法,陛下让本宫过来也不过是为劝诫几句,就是公主如果不愿意听,那也是没办法,本宫一会儿便复命去。”
沈全懿冷冷的看着李常九,往后连连的退了几步,李常九的脸色大变,有些凶狠。
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沈全懿抢先一步:“公主若是要告,那就去告,本宫也拦不了公主。”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李常九更是惹火,她忽然扑上来,抱住了沈全懿的腿:“你我二人相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这么绝情的看着我心痛而死,你现在可以伸手帮我一把,明明你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像父皇那般冷血绝情?”
李常九是真的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委屈,她好不容易等来了丈夫的爱,可是现在,父亲要生生的将这爱从她的身边夺走。
“白家已经灭亡,顾家亦是如此,就连祖母都死了,父皇到底有什么好忌惮的?白祂论能够翻起什么浪!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到如此地步?”
说到这,李常九忽然抬头看着沈全懿,她冷冷的笑起来:“你今日才回宫,还不知道吧。”
“李盈死了!她竟然死了!死在她自己的家里,这个时候她竟然失足落水?!这天下的人都是傻子疯子!这样拙劣的借口,竟然会信。”
沈全懿的眸子闪了闪,福王一脉,如今也算得上是全数亡尽,李乾这么做也是必须的,福王虽然身死,可是眼下时局动荡。
曾经跟随他的一些人还在,就算在朝堂之上也是有的,只要福王身后还留有人,那就有一定的几率,会有人打着福王的旗号生事。
李盈怎样儿都得死,这一点儿,亦是白祂论必死的原因。
李常九缓缓的开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不是早就已经没有了心肝儿?对着自己的亲人都能下狠手,孤家寡人真是一句好话。”
她语气顿了顿,看着沈全懿:“日后,二弟也坐上那个位置,也会像现在父皇这样冷血无情吗?那到时候,娘娘也会落到我的处境吗?”
第524章 :送你一程
李常九说完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全懿,沈全懿平静的回看她,二人无声的对峙着。
“本宫只能尽力试试,不能确保什么。”
沈全懿淡淡的开口,李常九喜出望外,她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的往出流,她哽咽着开口:“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的,我…我来世一定报答…”
“不必说这些话,本宫说的,只是帮你试一试,至于成与不成,本宫也不知道,也不算是帮你…不过是…”沈全懿想说苏锦,但是噎了一下,话梗在了嗓子间儿。
说完了,李常九也起身,她松开了拽着沈全懿衣袖的手,沈全懿慢步而出,推开门儿,她回首看向李常九,二人相视一眼。
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僵硬的脸。
沈全懿对于白祂论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一年,年宴上太后为李常九和他指婚。
张德生在门外候着,不过想来也是没等多久,她迎上来:“娘娘,不知公主现下如何了。”
沈全懿抿唇没说话,她们谈了这么久,李常九可是全程没有提及白愠,这个孩子在李常九的心里只怕是都没有白祂论重。
“公公,不知道本宫是否能见大驸马一面。”沈全懿回头看向张德生,她知道白祂论这个时候还没死。
张德生微顿,他没说话,沈全懿便道:“本宫知道公公不能做主,那就劳烦公公禀报给陛下…”
“娘娘要今日去见大驸马吗?”张德生忽然开口,打断了沈全懿话,说的这样的干脆,沈全懿眸子闪了闪。
张德生笑道:“娘娘回宫之前,别先别便有吩咐,若是娘娘想要见大驸马,自不必禀报,奴才陪着娘娘去见。”
闻言,沈全懿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李乾是将这一切都算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沈全懿补了一句,张德生点点头,随即又道:“大驸马…性情暴戾,娘娘此去一定要小心,有些事儿点到为止,公主再如何也是皇女,现在不明白的道理,将来一定会明白。”
“想来也是时间问题。”
沈全懿抿唇,李常九的话中,白祂论自从牢里面出来便是性情大变。
忽然就对李常九百依百顺,如此恩爱,只怕是他在谋划…
张德生看出来沈全懿的意思,他默不作声,遣退两边的奴仆,路上安静,他们绕过长廊,往西去。
沈全懿忽然开口:“公公,您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能性情大变的,和以往完全不同。”
“可算是判若两人啊。”
张德生听了,脚步不停,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娘娘的心中不是已经有猜测吗?或许等一会儿您见完了那个人,便更是知道这猜测对不对。”
闻言,二人默契不语。
西苑儿的牢房是从李乾搬进来的时候开始建造的,地方算不上大,环境倒是还好,总之起码比起刑部的牢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沈全懿身后一溜儿跟着十几个内侍,牢里的侍卫也一并守着。
从进门一直走到尽头,期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牢头在前头小跑着,他停在牢房前,沈全懿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一并看向牢房内。
年轻的男人,身上并未套着囚服,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恐的神情,甚至是多了几分悠闲,他懒懒的躺在墙边儿,闭着眼睛休息。
当然了,在这种地方有什么能够真正的舒宜,白祂论身上的套着沉重的刑具,他的行动被束缚着。
沈全懿的视线落在他微红的手腕儿上,看见沈全懿在门上的站着,白祂论忽然起身,他将自己的背脊挺得笔直。
尽管现在已经入了五月,可是地下的牢房潮湿阴暗,依旧寒意森森,沈全懿眯了眯眼睛,她看向牢头:“将门打开,本宫有话要和大驸马说。”
“娘娘,此人您还是不要靠为好,要是伤着您了…”牢头有些为难,他尚且不知道这牢里头人的身份,不过能被李乾关在这儿,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位沈嫔娘娘可是太子的生母。
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的项上人头,可就危亦。
“此事本宫一
力承担,你开门吧。”沈全懿语气平静,牢头有些胆颤,他扭头看向张德生,张德生挥退身边的人。
他压低了声音:“娘娘可要想清楚了,陛下吩咐奴才,如果娘娘要打开牢门,那么,这位的生死便由娘娘定夺了。”
沈全懿微惊,她拧眉:“此话何意?陛下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儿的意思,陛下说了,娘娘要插手,那么深浅都一样,这一切就交由娘娘定夺。”张德生说完了弯下腰朝着沈全懿行礼。
临了儿,他补了一句:“娘娘有的时候有选择可比没选择要难得很。”
沈全懿吁出一口气,转身进了牢房,张德生不远不近的跟着,白祂论看见她进来了,他微微上前,不过是他身上的枷锁还牢牢的套着他,限制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