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距离沈全懿大概两步。
沈全懿站定看着他:“大公主为了你,也算是要死要活,陛下很是伤心,本宫特地来劝慰公主,好在公主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想清楚了。”
“只不过是念在夫妻一场,他恳求本宫来送到驸马一程。”
沈全懿语气温和,眉眼之间都是惋惜,白祂论听着这话眼皮忍不住抽了一下,不过他脸上的表情维持的很好。
他眼眶微红,满身的凌乱之下仍不失君子风度,他道:“我知公主为难,也是没想到要把公主落到这么一个两难的境地。”
“如果说我的死能够让公主不再为难,那我甘愿受死。”
白祂论说到最后一句,甚是声泪俱下,沈全懿面上依旧是动容,
“本宫没想到,驸马能够这么深明大义,真是难得的君子。”
沈全懿唉的叹了一声,她继续道:“驸马真是个好人,只可惜时也命也,如今这般咱们谁也是算不到的。”
第525章 :面具下
面对面的听着沈全懿的话,白祂论心中乌云密布,他这会儿还没有弄清楚沈全懿到底是为何而来?
“是啊,娘娘说的是,这一切都是意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
他轻轻的笑着,笑容之中有几分讽刺,尽管那嘲意一闪而过,沈全懿却也捕捉到了。
看来,李常九已经向白祂论坦白了一切,那么隔着这些血海深仇,他还能够伪装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也有几分狠劲儿。
当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李常九为了他几乎已经疯了。
“驸马实乃真英雄,本宫还曾听闻一件事。”沈全懿微微一笑,白祂论心中有一不祥的预感,果然,在下一刻,沈全懿温和的笑着。
她道:“本宫曾经说过,驸马由于怀孕的妾室,在驸马入狱之后,不幸身亡,真是可惜呀,一尸两命。”
说着,语气微微顿了顿,沈全懿仔细的观察着白祂论的表情。
“可是本宫听公主说,驸马出狱之后,非但没有怪罪公主看护不力,还贴心的宽慰公主,这真实属难得,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闻言,白祂论咬紧了牙关,他抬起头,眼底充血:“娘娘实在是厚赞,大丈夫做事儿自然都是如此。”
“好好好。”沈全懿连着说了三个好,她敬佩的看了一眼白祂论,随即一抬手,顺便道:“来人,给驸马爷上毒酒,送英雄上路。”
牢头立刻捧着托盘进来了,他的身后还空着几个侍卫,沈全懿贴心的解释:“驸马,你若是不喜欢,可以选别的,不过这毒酒嘛,精挑细选过的不会太痛苦。”
“毒酒…毒酒挺好的。”白祂论面儿上是从容坦率,沈全懿煞有其事的夸赞了几句,牢头心底不屑,这个人,关进来这么两日。
一直装的是无所谓,不惧生死的模样,如今在毒酒跟前儿,不也是胆怯,还硬撑着呢。
“好,既然如此,本宫亲自斟酒,送驸马上路。”沈全懿提起托盘上的酒壶,斟了满满的一盏酒水,侍卫接过来,送至白祂论的口边儿。
白祂论嘴唇跟着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他还在装,还在撑。
“只要公主一切安好,我死不足惜。”说罢了,白祂论一饮而尽。
如此豪爽的将酒吃干净,沈全懿当时便鼓掌,她转身和张德生对视一眼,只是一瞬,她默不作声的离开视线。
“好了,酒也吃了,本宫受公主托付,还有几句话,要和咱们的驸马爷说,把驸马上的刑具解开,你们就先退下去吧。”
沈全懿吩咐,他们倒是不敢说什么,默契的纷纷看向张德生,张德生点点头,他又朝着沈全懿行礼:“娘娘,您身份尊贵,在这牢中如何能够久待?何况…何况这牢里的人穷凶极恶,若是伤着您怎么办?”
“放肆!”沈全懿忽然怒呵张德生,她抬了抬下巴:“其他牢房都关着,你们也在外头候着,这里头就只有本宫和大驸马,能出什么事儿?”
她转头,看着白祂论:“大驸马方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他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君子,绝对不会做伤害本宫的事儿,你以为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德生的脸上做出为难之色,沈全懿却是固执的呵斥:“好了,都退下去,有什么本宫自己一力承担,陛下那儿自有本宫去说。”
“是。”张德生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的领着人下去了。
沈全懿微笑着看向白祂论,此刻白祂论脸色苍白,他扯了扯干瘪的嘴唇,他道:“不知道公主托娘娘,给我带了什么话?”
沈全懿脸上都是同情:“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公主让你放心,白家到底有后,你和公主的孩子愠儿,一直好好的,公主会将孩子养大的。”
“公主说了她不会隐瞒,孩子会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君子喻于义的父亲。”
别的倒还好,就是这么一句话,白祂论终于变了脸:“不要提起那个孩子!”
沈全懿做出被吓得的表情,她捂着胸口:“驸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是不是惦念孩子?本宫也是尽力,公主和孩子都想来见你,只可惜…”
白祂论眉毛一挑,打断了沈全懿话:“够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已经说了,不要再提起那个孩子!”
“驸马,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个孩子,这是世上你唯一尚存的骨血。”
沈全懿补说了一句,白祂论几乎要咬碎了牙,他冷冷的看向沈全懿,忽然大笑起来,他胡乱的挥舞起双臂,抬脚踹向墙面。
之后猛的回头,猩红的双目盯着沈全懿:“那个贱货!如此羞辱我!如此羞辱我白家的门楣!她应该去死!”
“驸马何出此言啊,公主可是一心为你好。”沈全懿装作听不懂的表情。
白祂论崩溃了:“为了我好?那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贱货,她罔顾人伦,羞辱我,生下那个野种,她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妻为人母。”
“真是脏了我的名。”
白祂论大口的喘着气,他笑的阴森:“她还蛇蝎心肠,我的茉娘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他活生生的将我的孩子女人害死了!”
“她做出这样的事,竟然还盼着和我重修旧好。”白祂论轻轻的站起来,现在脑子里一出现李常九的脸,他就觉着恶心。
沈全懿眯了眯眼睛:“可这不是你选择的吗?”
“怎么就是我选择的?那是…那是太后指婚,是太后非要让我娶她的!如果我让我自己选择,我怎么会让这个丧门星进我白家的门!”
沈全懿打断他:“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是啊,娘娘说的真好。”白祂论捂着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冷气,四处乱窜,而此刻他的手脚冰麻。
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当初她嫁进我家,不就是皇帝设的一个局,枉我当初那般心疼她,她呢?私下收集证据,把白家都送进牢狱。”
第526章 :死
白祂论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冷笑:“那个蠢货,她将我将白家害到这个地步,竟然还以为我对她有情。”
“我不过是给她几个笑脸,她就傻傻的贴上来了,真是自甘下贱的贱货!”
他这样儿说着,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沈全懿看着他,看见他的表情逐渐的狰狞。
她忽然轻笑一声儿:“你这样说那便是恨极了她,可是你也知道了同她私下有情的是白祂同,怎么现在只听你说恨她?不听你说恨白祂同。”
“这有什么!你现在想挑拨什么?”白祂论忽然爆发,他此刻没有了刑具禁锢,一下就冲到了沈全懿的跟前儿,他伸手掐住沈全懿的手腕儿。
“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情同手足,轮到到你在这儿挑拨离间?”
白祂论说着,胸口起伏不定,脸色憋的通红,沈全懿却嗤笑他,他的嘴上说着这些话,可是眼底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怎么能够不恨呢?
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兄弟。
“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的错!什么公主,她就是一个下贱东西!就是她勾引了我的兄弟!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白祂论咬破了嘴唇,他是森白的牙齿上,粘上殷红的血色。
沈全懿丝毫不怵他,冷冷一笑:“好啊,说的真好,你放开你怨恨你痛恨,却也不忘为你的兄弟开脱,将一切过错推在一个女子身上,这便是一个英雄的所作所为。”
“你在掩饰你的无能,掩饰你的卑劣,你想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英雄胸怀,只可惜骨子里面就没有这些,小人如何也装不成君子。”
此言一出,白祂论像是被戳破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用力一拉沈全懿的胳膊,将沈全懿甩在墙壁上。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要死了,他们所有的也别想好过,李常九现在一颗心里都是我,为了我,她和皇帝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