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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赋_任葭英【完结+番外】(35)

  她先去求见沮渠牧犍,被拒之门外;再去求孟太后说情,也被她婉转拒绝了,她还流着泪说,大王之所以这般惩戒老六,怕是因为他曾画过王后,惹怒了大王。

  乞伏琼华无法,便求到了王后的门前。

  “奴知道太妃心急,可是……”黄平低声道,“关于酒泉王的事,大王已有决断,王后也无能为力啊!”

  闻言,乞伏琼华身子微颤,心道:这女人心胸也太狭隘了!不就是画了你画像?

  她自然不知,棠儿被她和孟太后收买之事,早被拓拔月看破了。

  乞伏琼华越想越气闷,猛地跨前一步,怒火中烧:“静养?她腹中的孩子尚需安宁,我儿之命又何尝不需要她慈悲垂怜?我今日,必要求一个公道!”

  说着,她搡开黄平,便要往里冲。

  黄平哪敢忤逆她,只得跟在她身后一顿大呼小叫。

  这动静,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宫女内侍都惊愕不已,但又无人敢拦。

  便在此时,从翠华楼中闪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地挡在乞伏琼华跟前,浑似一道高墙。

  瓶儿护主心切,忙上前斥道:“大胆!竟敢在太妃跟前造次!”

  其中一人乜斜着眼,上下打量瓶儿一眼:“大胆?你可知这是德音殿,不是你永福殿!”

  乞伏琼华定睛一看,见说话这人少年英俊,便想起他的名姓来,遂嗤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面首啊!”

  她并无实证,只听过捕风捉影的一点事,但在她脑子里,不知排演了多少次拓拔月和李云洲的情事,故此,一气之下竟然口无遮拦。

  话音刚落,李云洲脸上便浮出一层怒意,拧眉道:“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我就说什么!”乞伏琼华针锋相对。

  “可笑!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李云洲怒气填胸,话刚出口忽觉不妥,忙指着瓶儿吼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你乱嚼舌根!”

  瓶儿猝不及防,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云洲径上前去,啪啪地掌掴了她一顿,毫不手软。瓶儿全无招架之力,一张俏脸被打得通红。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住了,不知李云洲何故如此暴躁,难道是想吓唬太妃?

  倚在梁柱后的棠儿,也被骇住了,赶紧把自己藏得再深一些。

  就在这时,望舒阁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公主家令霍晴岚立在阁门口,高声道:“王后说,凤体违和,任何人敢在殿中喧哗,一律赶出门去!”

  顿了顿,她又用略带安抚的口吻劝道:“太妃还请谅解,王后居深宫,执中馈,不敢越雷池半步,帮不了你的忙!还请太妃回宫歇息吧。”

  乞伏琼华待要说话,李云洲身边的另一人,已冷着脸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记不清这人叫什么名字,但依稀记得是个侍卫长,功夫很是了得。

  瞅瞅一旁嘤嘤而泣的瓶儿,乞伏琼华顿时也觉得脸疼,只得悻悻而去。

  出殿之前,她瞪着德音殿里沉默的宫女内侍,往地上唾了一口:“呸!”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但拓拔月哪里畏她?

  此时,她正卧在眠床上看书,面容平静如水。等霍晴岚回禀,说乞伏太妃已离去,拓拔月才颔首道:“如此甚好。”

  想起乞伏琼华的所作所为,拓拔月道:“且不说酒泉王,从我到姑臧的第一天起,太妃便没打算让我好过。这个时候,想起来求我了?岂不是痴心妄想?”

  对敌人仁慈,无异于给自己挖坑。若是没几天,沮渠无讳就放出来了,天知道这对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母子,会做出什么蠢事!

  拓跋月看向窗外,突然想起李云洲方才反常的举动,不禁有些困惑,她便让霍晴岚把他唤进来。

  少时,李云洲灰着一张脸,慢慢走进来。

  拓拔月直接道出心中困惑:“你为何要打那个瓶儿?”

  “因为我说错了话。”李云洲直言,“那个太妃出言不逊,我一时气愤,说话没过脑子,就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怕她仔细去想,暴露了棠儿。”

  原来,是想扰乱乞伏琼华的心思。

  拓拔月想了想,道:“无碍,以太妃的头脑,未必注意到你这句话。你无端暴怒,反而显得……”

  她顿了下来,强行按住“心虚”二字不说。

  李云洲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看着拓拔月:“显得什么?”

  霍晴岚忙插言道:“公主的意思是,显得你太不怜香惜玉了。”

  这话听得李云洲笑起来:“我都不认得她,管他什么香什么玉!再说了,她一直跟着那太妃,能是什么好人!”

  “纵然如此,你无端打人,似乎也不妥吧?”

  “嗯?”李云洲眉头又锁起来,似乎很不认可拓拔月所言。

  相处日久,拓拔月益发觉得,这少年说话做事,都带着一丝邪性,尽管他一心护着她。

  见与他说不通,拓拔月只得挥挥手:“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公主须得先喝完药,才能歇息。”李云洲不走,盯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拓拔月被他看得不自在,遂捂了捂小腹,笑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

  实则,拓拔月不想见客,并不仅仅因那人是乞伏琼华。今日一早,阳英发现,拓拔月猥裤上有一丝血迹。

  阳英忙给拓拔月开方子,彤史沙灵唯恐闪失,忙把此事录在册子中,并已禀奏于沮渠牧犍。

  “如此,公主请静养吧,”李云洲看了看阿澄,“记得给公主喂药。”

  第48章 云从是谁?

  将睡时分,月光透窗洒在望舒阁中,甚是清凉。

  拓跋月却觉得有些燥热,遂褪去了外袍,让阿澄服侍她洗漱。

  阿澄拧了帕子,手触在她额头上,微微觉得有些烫,再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忙道:“公主,您又发热了。”

  说罢,她忙去案上取药。

  妊娠以来,拓拔月发热过好几次,以致于李云洲心生担忧,特意备上了退热的药丸。

  这厢,拓拔月刚服下药丸,霍晴岚已把李云洲、阳英带了过来。

  二人诊了一回脉,结论与以前一样。李云洲遂去庖厨亲自抓药熬煮。阳英则让拓拔月躺在榻上,袒出她右手臂,沿着中线开始推按。

  拓拔月瞧着新鲜,遂好奇问:“阳大夫,这是什么法子?”

  “推按之法,清天河水,退六腑、清肺经,对小孩儿最有效。先是清天河水。这里,右手腕到右前臂内侧正中,从腕横纹推

  至肘横纹,连推四十九下。”阳英道。

  她的手指很有力度,但又不致疼痛。

  “我不是小孩儿。”拓拔月打趣道。

  阳英幽幽地看她一眼:“公主容易犯热病,与小孩无异。”

  她又看了一下她微微发红的皮肤:“不行,都泛红了。”

  她便吩咐阿澄:“阿澄,你去取一枚鸡子,磕出蛋清来。”

  须臾,阳英把蛋清敷在她腕臂之上,轻轻按揉,而后再推按起来:“敷上蛋清后,推按起来就顺畅些了。公主肌肤太嫩了。接着,要退六腑,清肺经……”

  拓拔月却无心听她说话,一瞬间神思飘到了数年之前。

  那时候,她住在霍家村,生活困顿不堪。阿母在家里纺织,她便进山去砍柴。如果运气好砍得多,她也会拿一些去集市上贩卖。

  因为这个,她的肌肤并不细嫩,一双手磨出了茧子,背脊也因为经常背柴而被磨破。

  后来,她在山中遇到替父采药的李云从、李云洲,就此结下一段缘分。

  再后来,她听李云从说起三公主拓跋芸,会去寺中祈福,便有意去那里送柴,又刻意让拓拔芸注意到她。

  如此一来,拓拔月才令拓拔芸起了悯心,把她接到身边做随侍。

  此后,拓拔月随拓跋芸同吃同住,再也没做过粗活,否则哪有后来光洁柔嫩的肌肤。

  说不定,刚到姑臧就被沮渠牧犍识破了身份。

  不对,依乞伏琼华的性子,怕是早就跟沮渠牧犍说起她的怀疑了。只是,他也许并不看重此事。

  这个人呵,自己的枕边人,并不在乎和他生儿育女的是谁……

  “公主!”

  拓拔月还在胡思乱想,忽然被阳英高声喊了一句。

  拓拔月神思被拉了回来,诧异地望着阳英:“阳大夫?”

  “公主又在动心思了,”阳英微微恼怒,“一早便跟您说过了,您现下这些不适,都是忧思过度所致。您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拓拔月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讪讪道:“对不住啊……”

  医者仁心,她的话本该被放在心上。

  阳英敛了敛脾气,耐心地劝她这段时日少动心思,万事都不要在意。

  拓拔月正一一应着,望舒阁前忽有人传报,大王过德音殿来了。

  阁内阁外伺候的宫女内侍,马上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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