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御师们不知此节,但很讨厌李云洲这傲慢的态度,都轻轻嗤了一声。
但听李云洲道:“先前,尚家坞堡主得了一种怪病,日日发狂。被人都治不得,但我一看他这病情,便是因被疯狗咬了。我便大胆施救。多日后,尚家堡主得救,我也深得信任。”
一席话,说得侍御师们无言以对。
但王侍御师仍心存疑虑,轻轻攀住李云洲的胳膊:“万一,只是凑巧了呢?小兄弟,治病救人,求的可是稳妥周全!”
李云洲皱皱眉,抖开他的手,扫向众人的目光冷峻至极:“我既提出这医案,必为此负全责。倘若有失,必不会攀咬众人!”
这话听得大家冷汗涔涔,暗道:大家心照不宣便可,他怎敢直言快语!
不过,既然李云洲都放了狠话,自然无人拦阻。
下一瞬,李云洲忙吩咐侍卫们去寻那康国猧子的尸首,再行施治。
翌日,晨曦穿透云层,洒满四合馆。
拓跋焘的痉挛之症逐渐平息,痛苦神色也缓缓褪去,平静释然地沉入梦乡。
这方子,果真有奇效!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是,刚收降了河西国,倘若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大军难保不陷入危局。
一时之间,众人都称赞李云洲术精岐黄,如华佗再世、扁鹊重生。
于此,李云洲坦然受之。
此情此景,落在李云从的眼中,却引得他皱起了眉。
午后,李云从特意把李云洲拉到一旁,说他行事冒失。
早年,阿父也曾用过此法,但丝毫不奏效,病人很快就死了。
面对兄长的责备,李云洲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反驳道:“那是因为阿父的医术,尚未达到点石成金的境界罢了。”
李云从闻言,脸色一沉:“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自大?你这分明是嫉妒,”李云洲嗤笑道,“再说了,你凭什么指斥我?因为你比我大?”
说罢,李云洲不顾而去。
李云从望着他背影,心下诧异。
两年不见,阿奴性子怎地变得如此骄横?
第99章 情敌对峙
因着阿姊沮渠那敏那桩“行刺”拓跋焘的风波,沮渠牧犍吓得心惊肉跳。
这两日来,他步步谨慎,夜夜难眠,满心盘算着如何去讨好拓跋月,来帮他说好话。
然而,拓跋月却推说身子不适,轻
轻巧巧地拒他于门外,甚至连女儿沮渠上元都不让他见。
沮渠牧犍尤不甘心,只得不时在拓跋月居室附近晃荡。
终于,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李云从竟从房中缓缓步出。
这一幕,如火星溅入干柴,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沮渠牧犍瞪大眼,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他胸膛翻涌不息。
自那夜,拓跋月梦呓轻呼“云从”,沮渠牧犍的心便如被寒风穿透。
他暗自思量,誓要揭开这梦境背后的秘事。于是,他悄然遣人查证,魏国可有名或表字叫“云从”之人。
还真被他查到了。这人叫李云从,是魏国的一个将军,公主出嫁后他还被提拔到拓跋焘身边,做了个殿中尚书。这李云从还有个胞弟,叫李云洲。
而李云洲,便是随拓跋月陪嫁的侍御师。曾经,沮渠牧犍还怀疑过李云洲和拓跋月有私。
如今看来,真正和拓跋月有私的,是李云从。或者说,她与两个兄弟都有瓜葛。
这么说,拓跋月对他谈不上背叛,这女人心里一早就有人了!
念及此,沮渠牧犍呼吸急促起来,胸中怒火喷薄而出,将苦苦维持的理智瞬间吞噬。
“站住!“沮渠牧犍突然爆喝一声。
但见,他跨出遮蔽他落魄身影的梁柱,挡在李云从面前。
脸色如冬日里经久不化的玄冰,眼神锐利如鹰隼。
李云从冷冷打量着沮渠牧犍,不发一语。
二人相对峙,身形一般高,但李云从面容清俊,意态风流,远非他所能比。
沮渠牧犍上下扫视李云从,从他眉目里看出几分李云洲的影子,眉头更深深皱起。
“你就是李盖,李云从?”
“有何见教?”
“你为何会从我妻房中走出?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直视于他,沮渠牧犍仿佛要将对方心思看个通透。
此时,沮渠牧犍的已不是河西之主,自然不敢再称自己是“王”,拓跋月是“王后”,唯有“妻子”这个身份,是他还能抓得住的,他和拓跋月的联系。
闻言,李云从嗤笑一声,却不置一词。
直到沮渠牧犍沉着脸,眼见就要发作,李云从才回道:“人生苦短,难得重逢。与故人叙旧情,有何不可?”
声音虽平静,却暗含锋芒,眼中还透着几分不羁与嘲讽,似在挑战沮渠牧犍的底线。
听了这话,沮渠牧犍脸色更沉,不觉把双手背在身后,攥起拳头。
“当然不可!”他怒视于眼前这俊郎,“有夫之妇,自当恪守妇道,避嫌为要。你身为故友,更应知晓分寸,岂可如此轻率行事?”
李云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猛地一剜沮渠牧犍,那眼神如同利剑,直刺对方脏腑:“公主始终是那位高贵不凡的公主,至于你能不能继续做驸马,那可不一定了。别这么自以为是!”
言罢,李云从转身欲走。
“且慢!”沮渠牧犍展臂拦他。
李云从轻巧避开,闪在一边:“还有何事?”
“听说,你在大魏是武将,身手不凡,”沮渠牧犍目含挑衅之意,“不如,你我比划比划?”
李云从隐忍笑意:“你?”
沮渠牧犍彻底被他激怒,昂首道:“我!”
“你想怎么比?”
“拳法。”
身形一般高,但李云从比他瘦,算不得魁梧,拳法未必有力。
李云从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掩了掩唇,而后才故作正色:“既然您要比划,那我就满足您的愿望。您年纪大,让您先出招!”
话音未落,沮渠牧犍双眼猛地一瞪,好似两团燃烧火焰,射出凌厉光芒。
但见他身形一震,拳头如铁锤般向李云从砸来,力道十足,带起一股急风,发出尖锐啸声。
李云从身形一闪,移形换影有如鬼魅。
不觉间,他便出现在一侧,轻松避开沮渠牧犍的猛攻。动作迅疾如电,意态却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沮渠牧犍一击不中,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怒吼一声,再次发起了猛攻。
拳风呼啸,他竭尽全力,每次攻击中都带着排山倒海般的伟力。
李云从却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猱,在沮渠牧犍的拳风中穿梭自如,时而跃起,时而翻滚,恰到好处地避开正面袭击。
不只如此,他闪避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之下,还跃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让人眼花缭乱。好似他不是在比拳,而是在舞蹈。
随沮渠牧犍的攻势,李云从的躲避也益发灵巧。数十招下来,他仿佛已看穿了沮渠牧犍每一个招式,每一次都能及时预判并轻松化解。
如此这般,沮渠牧犍的脸色越发难看,拳法渐渐失了章法,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就在此际,李云从突然身形一顿,仿佛凝固在了空气中。
见状,沮渠牧犍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找到了李云从的破绽,立刻凝聚全身力量,一拳向李云从的胸口轰去。
就在那致命一拳,即将触碰李云从时间,他竟未做任何闪避,仿佛静止于风中的松柏,傲然不动。
霎时间,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自他体内汹涌而出,如沉睡猛兽猛然觉醒,震得沮渠牧犍的拳头一阵酸麻,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痛楚难当。
沮渠牧犍心头大骇,霎时间难掩惊惧之色。
定了定神,他勉力稳住身形,却只见李云从身形如电,猛然间爆发,一拳裹挟着狂风骤雨般的威势,朝他狠狠袭来。
空气仿佛被撕裂,一声轰鸣在耳边炸响,犹如惊雷横空出世。
沮渠牧犍躲避不及,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一击,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胸口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被撞得支离破碎。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高高抛起,随后又狠狠地摔落在地。
尘土飞扬间,他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一时间竟无法起身。
第100章 你休要再碰她
他怎生如此厉害?
沮渠牧犍唇角溢出一丝血来。
今日,他蹲守在拓跋月门外,想说些私密的话,故此没带内侍,也没带随从。
既已投降,他再无禁卫,拓跋焘只从他的侍卫中拨了三人,给他当随从。
名为随从,实为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