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这句话之后, 坐在她一旁的男人推了一下她。
程以笑被他这么一推, 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今天的事情很简单,找你们过来也是有事情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程二东瞥了一眼女儿,眼底的警告清晰可见。
不得不说,虽然程以笑已经结婚了嫁人了,但是因为从小在这个家里被程二东管束着, 神经上面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见他这样的严肃也不敢再跟之前一样无理取闹。
相比较于她的害怕, 程以北神情上就轻快许多了,他因为从小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短, 再加上父亲对他的一些亏欠,所以他从小就养成的是一个不怕他父亲的性格。这会儿程二东一脸严肃也是嬉皮笑脸的, 吊儿郎当地说:“爸, 不就是那个谁回来吗?有必要这么把她放在眼里?”
正在厨房门上趴着, 偷偷听客厅动静的肖梅听了小儿子说这个话, 怕程二东生气, 也顾不得自己还是在偷听了, 赶忙跑了出来,直接在小儿子身上抽了两下, 装作愤怒的样子说:“以北,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还有你堂姐就是你堂姐说什么那谁呢?大过年的, 可别惹你爸不高兴。”说着他又给小儿子使了个眼色。
程以北本来是不屑于跟程二东道歉了, 但是看到他妈这副模样,觉得可能今天的事情跟他之前想得有点不一样。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憨货, 怎么会不知道顺着坡往下走。
“对对,我妈说得对,那是我堂姐!爸,你可别生气!”他又马上转变了脸色。
程以南跟弟弟其实是不算熟悉的,小的时候他就被到北城来了,在大院里长大要说熟悉他跟他弟弟还不如他跟程以时熟悉。
所以他只把弟弟的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当作“哗众取宠”的笑话。
况且他今天做到这里也不是为了来听这些话的,而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爸,四年前小时生孩子,当时我把我的钱让我妈给小时寄挂号信寄过去。一同寄过去的,还有一些奶粉衣物,但是小时她说她没有收到过,所以我想问问这些东西去哪里了?”他问。
而且他说了这个问题之后,客厅里的人,除了程二东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家里面媳妇儿子女儿是什么德行,程二东还是清楚的,更何况这些个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有演技”的人,心里做了坏事儿怎么可能不忐忑不安。
他冷声说:“以南的东西都是谁拿了?出来说一说。”
肖梅听到男人这质问的口气,心里面暗啐了一口:有些事情不放在名面上,其实都很好解决,放在名面上,说出来,不管话,最终解释有没有人理解,但是只要说出来就有点难听了。
更何况她跟程二东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最爱面子,也就最讲自尊。
“老程,以南的那些东西不都也是咱们自家的东西……”
她刚开了头,就被程二东的话打断了,他捏捏眉心,眉目之间有一种因为奔波劳碌而产生的疲倦,他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量:“肖梅,我想我并不介意户口本上的另一页换一个其他人的名字。”
他说了这样的话,肖梅的笑坚持不住了。
像程二东这样做生意的人,在外面有一些流言蜚语有一些红粉佳人的事情外面人传归传,可是带回家里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她勉强地笑笑,说:“老程,这事是我没看好东西。”
程二东最不耐烦听她啰嗦这些,指着厨房,径直道:“如果你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解释不清楚个一二三四,你现在就去厨房里做饭,闭上嘴。”他已经是光明正大地在表示他对她的不满意了。
程以南皱皱眉。
尽管肖梅是个见识短浅又好多嘴,在子女中又偏心的人,但是见到程二东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肖梅,这种情况仍然让他愤怒。
“她是你的妻子。”他看着程二东,淡淡地说。
大儿子是争气的,在部队里这么多年一步步提拔上来,基本上没动用到什么关系。对于这一点,程二东一直都是满意的,所以他现在也愿意给大儿子一个面子,看向面色惨白的肖梅,说:“你去厨房里帮阿姨和优优做饭,等一下客人就来了。”
这句话算是把肖梅排除到这个事情之外了。
而其实,这时候就算他不说这句话,继续问下去,闻到最后这个事情估计也跟肖梅没多大关系。
她人虽然没文化,但是爱孩子不藏私,这一点程二东心知肚明。
肖梅虽然不情愿走,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得离开。
等她一走,客厅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压抑窒息了。
“存折里的钱一共二千八,基本上是我前几年部队津贴和工资的所有。”程以南把那些东西的具体数目说了出来,“奶粉比较难找,前后一共是十八罐,布料就不算了。”
“哥,你那些钱也没给外人,为什么非要这么追究,有意思吗?”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程以笑。
“以笑。”她男人赶紧去捂她嘴,可惜没有捂住。
“你当时要是真跟程以时关系好,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寄东西,非要通过妈给她寄?你不知道她跟妈之间的关系怎么样?”程以笑嗤笑,鄙弃地看着他,眸中算是不屑,“现在她人回来了,你又假惺惺地要替她做主?虚伪不虚伪?”
程以北乐呵在一旁看他们狗咬狗,呵呵笑了一声。
“就算我虚伪,那些东西也是给小时的。”相比较于程以笑的情绪激动,程以南的情绪就显得十分稳定了,就像是被他“假惺惺”“虚伪”的人不是他一样,神情冷静,“如果你们不把东西还回来,我去派出所报警。”
提到派出所,坐在程以笑旁边的男人可淡定不下来了,也不当劝架人了,急忙辩解说:“哥,当时我跟笑笑就拿了一点奶粉,钱和其他东西可没碰,都给小北了!”
程以北本来在等着看戏,谁知这把火突然烧到他自己身上了,对着男人啐了一口,不高兴地说:“赵留,你可真是个畜生,就这一副软架子,配当我姐夫吗?”
“赵以北,你说话客气点,我是你姐夫!”赵留人瘦,体型方面跟人高马大的程以北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虚张声势地吓唬他。
“切。”程以北都不给他一个正面回应,径直对程以笑说,“你看看你挑来挑去挑了个什么人,一副软骨头的样儿,比得上蒋彦辞的十分之一么?”
程以笑被重男轻女的妈带大,在乡下的时候吃苦头多,后来到了城里发现跟自己没多大差距的堂姐生活得跟蜜一样甜,这么一来,就养成了一副爱跟人攀比的性子,一直把堂姐程以时做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年,程以时出了意外,她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她又嫁给了大院里面家世头一号的蒋彦辞。这件事情可是她一直的“痛”。
这会儿被程一北揭开,她直接发疯,挥着手就朝程以北的脸抓了过去。
“你觉得蒋彦辞好,有本事那你去给程以时当弟弟啊!就是不知道她看得上这个一事无成的你吗?”
“程以笑,你是不是疯了?”程以北摸着脸上的伤痕,瞪她。
“当然疯了。”程以笑继续去挠他。
很快,两个人厮打到一说,赵留上前帮媳妇,场面一度混乱。
…
几分钟后,肖梅心疼地看着儿媳妇给小儿子上药,见他疼得脸抽抽的,马上呵斥了一句:“优优,你手轻点,没看到小北疼得厉害!”
“疼死他活该!”另外一边,同样被上着药的程以笑接了一句。
程以北立马又要起身,结果直接被程二东踹了回去,他怒目道:“没出息的玩意儿,疼死你活该!”
肖梅知道他是知道了小儿子把大儿子存款拿走的事情,也不敢解释什么,只能在一旁帮着说:“小北没工作,缺钱…”
“你给我闭嘴。”程二东吼她一句,接着看向全程一动不动的大儿子说,“小南,那两千八,爸替你弟弟还给你。”
程以南情绪淡然,回他:“钱是要给小时的。”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
程以南起身,朝门口走去,然后丢下一句:“人来了,你自己跟她说。”
门外。
蒋彦辞紧紧牵着程以时的手,问她对这里还有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了。”程以时看了一圈院子,现在跟以前可以说是大变样,榕树没有了,秋千也没有了,连那片整整齐齐的菜畦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土地。
蒋行舟在他们前面,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人是程以南,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程以时再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些人,本来想着要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结果,抬头就看到人堆里那两张“五颜六色”的脸,突然她因为刚才院子改变而郁闷的心一下子开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