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时在心中感叹了些,继续跟他说:“那些吃不完的羊肉,剩下的可以用干料腌一腌做成风干羊肉,出门携带或者是寄给别人都很方便。”
“原来是这样。”干料店老板说道。
不过,这两个大市场供货老板的反应还是让程以时之前那个想法再次清晰了些,低头思索片刻,她问:“南城市中心没有做铜锅涮肉的酒店吗?”
两人齐齐摇头。
“别说是铜锅涮肉,这边都没什么饭店,都是一些老字号的淮扬菜大酒店,一般饭店都只做早餐,午餐做的难吃没几个人进去,大多人要么回去吃饭,要么就去附近的工厂食堂蹭一顿,要么就水垫巴垫巴,一天也就过去了。”干料店的老板摇着头说。
那附近就是没太合适的饭店。
程以时心里一动,有心想多问一些,但是对于之前那个想法又不太确定,一时犹豫不决。
一直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这个问题也没问出口。
商定完毕羊肉的事,下个事情就是去胡波办公的地方取铜锅了。
胡波的公司就在离市中心菜市场不远的一栋小楼里。
胡波见了蒋彦辞,还挺高兴的,不过一听他们是过来取锅,又有些哭笑不得,对他说:“辞哥,你要的话直接在电话里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我让我秘书今天给你们送过去,哪用你跟嫂子亲自跑一趟。”
蒋彦辞跟他算熟悉一点,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接那个茬儿,径直问他:“做那个锅多少钱?”
“辞哥,你跟我说钱可就太见外了啊,我跟林知年铁瓷儿,他跟你又是铁瓷儿,换句话说那我跟你也是铁瓷儿啊,算什么钱。”胡波穿着西装,也掩饰不了根上那点北城公子哥的劲儿。
“别说那些话,多少钱?”蒋彦辞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胡波:“……”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报了个数字。
蒋彦辞将钱递过去。
胡波也没做推托的事,大大方方将钱收了下来。
最后走的时候,程以时又推推蒋彦辞的肩膀,示意让他跟人说别忘记明天的事情。
谁知不等蒋彦辞开口,胡波便举手做保证,严肃地说:“放心吧,嫂子,谁不知道辞哥听你的话啊,我保证明天肯定准时到。”
蒋彦辞闷笑一声。
程以时:“……”
一天要尴尬多少次。
出来公司大楼,临出来前,胡波那副震惊中带着点平静,平静中带着点钦佩的表情还停留在程以时眼前,再结合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已经很直接了。
“蒋彦辞。”程以时站定,叫住他问他,“我很凶吗?”
蒋彦辞:“……”
“不是。”程以时气愤地说,“我是说,你像一个怕老婆的人吗?”
蒋彦辞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像是反问:“不像吗?”
程以时气得跺脚。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这样的人哪像一个怕老婆的人。
“那就不像。”蒋彦辞改口极快。
程以时:“……”
这么无理取闹都能接受,倒是还挺像个怕老婆的人哦。
不对不对,他怕不怕老婆,跟她这么一个早亡配角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如想想,明天的汤该怎么炖。
“不跟你说了。”她嘟囔着说。
蒋彦辞微微一笑。
夕阳落下的余晖映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他最有辨识度的下颌线。
“那就不说了。”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程以时又莫名其妙思考了半夜关于某人“是否怕老婆”的问题,最后想不通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次日一大早,又早早醒来。
困顿还在眉间,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厨房里咚咚当当切东西的声音。
周末请客!
程以时蓦地惊醒,急忙掀开被子,在卫生间慌忙洗漱一番,胡乱用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就要往外跑,谁知一开门,径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爸爸,你怎么一大早就抱妈妈?”
第20章
蒋行舟扶着门框, 探出小脑袋瓜,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程以时脸颊绯红。
蒋彦辞极其淡定,先是放开怀中的人, 再是转头对后面的小崽子说:“不许起哄。”
“那行吧。”蒋行舟点点头, 然后抬出小爪子放在眼睛前面, 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地说,“爸爸,羞羞脸。”
“嗯。”蒋彦辞一点不害羞,径直应了一声。
程以时尴尬扶额。
一大早被小崽子撞到这一幕, 还莫名其妙被调侃一波也是无话可说。
巴掌大的脸绯红一片, 像胭脂打在了上面,衬托出她姣好的面容。
蒋彦辞看着她, 手指微动,顿了一顿开口道:“羊肉已经送来了。”
此言一出, 确实有效。
“现在已经送来啦?”程以时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请客的事上, 抬起手腕确认了下时间, 手表显示现在是早上九点钟, 而他们昨天跟阿扎提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 没有想到会早半个小时。
“阿扎提那边有大酒店要宰两头羊, 他怕影响后面用车,就提前把那半只羊送过来了。”蒋彦辞解释了一下原因。
“原来是这样。”程以时颔首, 那看来是没机会跟阿扎提见上一面, 跟他了解一下市区那边的情况了。本来她还计划着, 等今个他人来, 把昨天没问的事问一问呢,却没想到, 也有意外。
只不过这种遗憾的情绪也没持续太久,程以时心里头还惦记着请客的事,很自然地话题来到下一个。
“那也方便,现在去处理羊肉,再把那些涮锅的菜清洗一下,顺带地再把那些蘸料也提前准备一下。”程以时说着计划,刚说完就要转身准备去厨房。
蒋彦辞直接伸手,把人挡下,眉头微蹙,低头去看手表,确认时间后,抬头沉声道:“先吃早饭。”
“不想吃。”程以时觉得一点也不饿,对他摇摇头。
“不能不吃。”
“不饿。”程以时再一次尝试逃避,仰起头看着他。
蒋彦辞丝毫不为所动,垂下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敲动,一开口就是让人不能拒绝的话。
“之前不用早饭,在部/队里晕倒的那一回还记得吗?”
部/队晕倒…
过去的某些回忆浮现在眼前,程以时自觉耳根烫到不行,再一看对面的人义正严辞的模样,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人还敢提那一茬事儿,当时她晕倒是单纯没吃早饭的事吗,还不是因为…
程以时可没忘记,那一回在部队出了这事之后,其他几个军/嫂投来的奇奇怪怪的眼神。
说来也是…那回她从部/队回来一检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妈妈,爸爸说得对,一定要吃早饭的。”蒋行舟并不知道他妈妈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妈妈在回忆他的出生,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看着程以时。
程以时低头看他。
“舟舟不吃早上的饭饭也会晕倒的,没有力气玩小木剑了。”蒋行舟嘟嘟囔囔,为她现身说法。
小崽子说着还要表演,做了个往下晕倒的动作。
“地上不脏吗?”程以时无语摇头,也是哭笑不得,叹口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给他拍拍灰,顺便再挠挠他。
蒋行舟被挠痒痒,左右乱扭的,不停地发出笑声。
程以时自觉“解气”,这才勉强松手,把小崽子放开,心里还剩一鼓气,转头气愤地看着蒋行舟,双手交叉放在前面,无所谓地说:“那就随便吃点吧。”既然有人愿意跑腿,那何必再多一步去拒绝。
况且,随便买点,这难度多高啊!
不过从蒋彦辞带回来的食物上看,这个问题着实对他来说不算为难。
他固然是“强迫”人吃饭,但是也确实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既然没有胃口,那么出去带回来的早餐都是一些开胃的饭。
一份带了辣卤的豆腐脑,还有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
程以时本来还打算“矜持矜持”,或者是“为难为难”他,但是看到这带着辣卤的红辣豆腐脑,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哪里还记得为难人,只记得埋头吭哧吭哧。
蒋彦辞看到这一幕,摇头轻笑。
…
用过早饭,九点四十,程以时正式开始处理中午要涮的肉。
涮羊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羊肉的切片,选用最上等的羊上脑肉,用刀去除羊肉上的脆骨、筋膜、肉头等杂质,取最鲜嫩的一部分,取刀将其切成15到20厘米长,厚度约2到3厘米的极薄片。厚度以及薄度都是有讲究的,过薄涮锅时易散,过厚则不容易熟,味道都会差了几分。
正常情况,像一些涮肉店就会在羊肉切片后,将其码在瓷盘中上菜。但是,考虑到实际需要,程以时也没顾及什么形式主义,直接将切出来的肉片摞到个大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