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这样也行。
他动了动眼珠,转眼看了看楚交梅,眼中意味明显。
楚交梅咳了两声,用陕省话说:“额们要吃蒜咧,你们随意!”
春生顿了顿,也用了陕省的地方口音接了一句:“额也是陕省滴。”
三个陕省人,面面相觑后,并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是“老乡催老乡,赶紧上菜呐。”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蒜香味的鱼锅被端上来,无论是卖相还是滋味都没有让夫妻俩失望。
切成碎丁并且已经变成焦黄色的蒜粒在薄厚均匀的鱼片上整整齐齐,让鱼片看起来金灿灿的闪闪发光。
挥动筷子夹住其中一片塞到口中,鲜嫩的鱼入口也不松散,而是呈现出一种弹口的口感。浓浓的蒜香配着入口的蒜粒,让人一口便能体会到鱼的鲜香。
而许贤和楚交梅夫妻俩更是就着这一锅酸香可口,鲜嫩爽滑的鱼锅硬生生地吃了三碗米。
最后,在以蒜香为底料冲入高汤的火锅里,夫妻俩更是食指大动。一晚上的功夫把小火炉菜单上有名有姓的菜都吃了一个遍。
直到吃到最后挺着吃撑了的肚子,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家了。
这一幕被刚被朋友介绍来的客人们看到,他们连忙对自己带来的朋友说:“看吧!这就是那家刚开业因为菜量太充足,一点都不缺斤少两而著称的南城涮锅店小火炉。”
朋友看着那边撑得扶墙走出来的客人,对这句话更是深信不疑。
因此,在这个秋冬之际风靡了小半个南城“朋友圈”的小火炉再一次用它刚开业时候传出来的那个奇怪的名声再一次“名声大噪”。
这件事传得虽快,但是却并不在程以时的活动范围内。因此等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距离她研发鱼锅那天的三天以后了。
而她得知信息的来源,就是过来告诉她,她二婚了的于春坊。
对于于春坊再一次决定“二婚”的行为!,程以时其实除了敬佩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很难说,如果发生在于春坊的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她是否会有勇气继续开始新的一段感情。
程以时的想法,于春坊多少还是能感知到的。她也并没有隐瞒她的想法,径直说:“我还很年轻,再结一回婚也没什么,而且这一回不准备领证,就办个酒宴。”
“就办个酒宴?”程以时重复问了一遍。
“嗯。”于春坊熟练地处理手上的大肠,把上面的油拽下来丢在一边的小碗里,抬起头对她笑笑说,“不办婚宴就住在一起,办有些事还是不方便的。”
程以时的大脑卡了一下。办有些事?还是住在一起才能办的事情?
“……”她脑子瞬间变了颜色。
都怪最近蒋彦辞太过分,让她脑子思想不太正确。
于春坊却忽然凑近了些,在她耳边问:“以时,你跟小蒋应该不准备再生了吧?那你们是怎么避孕的?我也不准备再生了。”
程以时睫毛扇动了两下。
所以…她没有想错?怎么办?好想更尴尬了一些。
果然。
于春坊是个肯实能干的大姐,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思想解放的很彻底的女人。
程以时摸了摸耳朵,对她说:“很简单,结扎。蒋彦辞在我生完舟舟后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听完这个,于春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笑着说:“小蒋是个好男人!”
聊到最后,于春坊又跟她说了一下街坊邻里对小火炉的“刻板印象”。同时,又交给了她一个小生意。
“以时,正好你要推你的鱼锅,我也喜欢吃鱼。不如那天我跟苗技术员的婚宴就在你这里办吧!”她说。
寿宴都办过一次了,办婚宴也没什么不妥。程以时一口应了下来。
答应下来的时候也没忘记“吃瓜”,问她:“那春坊姐你跟苗技术员办婚宴,甄技术员来吗?”
于春坊闻言,挑了挑眉。
“他?”
第65章
“他?那我还真不知道。请帖发是发了, 但是人到底来不来我还不知道。“于春坊三两句说完,脸上出现一个用言语很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是同情, 又好像是解脱, 过了一会儿, 才说,“这事还是最近才发生的,他这几天因为涉及贪腐,被厂里暂停调查了。”
“贪腐?”程以时惊讶。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么一个老老实实为天气事业奉献的甄技术员会出现这种问题。要知道甄技术员跟于春坊离婚,除了有在婆家被压迫得窒息的原因, 更本质一些的还在于甄技术员常年出差, 夫妻两个人几年下来,感情早就寥寥无几了。
从这件事情足以看出甄技术员对事业的“看重”, 而另外要是说感情这回事,也能从他每每碰到家中吵架就会主动申请出差这种行为中可见一斑。
而从甄技术员小心谨慎的工作运动来看, 程以时当然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能因为“贪腐”两个字被暂停了工作。
程以时是这个反应, 于春坊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急忙跟她解释:“也不是, 这事说起来也是他倒霉, 碰到一堆拖后腿的亲戚。你还记得他有个仗势欺人的姑姑吧?”
甄技术员的姑姑?
程以时的脑子并没有那么糊涂, 听她一问,稍微一想, 就想起来那一张略显刻薄的脸, 点点头应了一声。
于春坊撇撇嘴, 跟她说起来这件事情的始终。
“我跟他离婚以后, 他家属院分的那套房子给我了。他爸和他妈去他弟弟家里住,住过去以后又各种嫌弃。所以就还想住回家属院。”
程以时没说话, 继续听她说。
“但是气象站的规定你也知道,一个职工就分一套房。所以他爸妈就想从别人手里再买一套别人闲置下来的房子。现在买房子都是几千块钱。他爸妈看中了房子想买,结果还没等给人家掏钱。这钱就被他妹妹给偷偷拿走了一些,说要去买一个学校的工位。”
“他爸妈没有办法,买房子手里钱不太够,所以他那姑姑就从她家拿了一些。结果他姑父上一周搞破鞋被人举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公安上门一查发现他姑姑借过来的钱是公款。气象站配合检查,只能先停了他的工作。”
其实这事要于春坊来说,完全就是姓甄的自己拎不清。
她以前当甄家儿媳,在家属院呆了几年,谁不知道甄家父母还有甄家那个小妹是个爱挑刺找麻烦的人。姓甄的之前不清楚家人的做派还能说是因为忙工作不知道。但是她借此跟他离婚后,他依旧不管束他爸妈,还要跟那个小姑往来。以至于到最后他甩手不管的结局,还是影响到了他最看重的事业。
于春坊以前觉得他可怜会遇到这家人,发生这件事情以后就完全觉得,他其实本质上跟这一家人自私自利的人没有区别。
“这事说起来也是他自作自受,早就知道这不是一门好亲戚,但是一点都不限制他爸妈跟他们来往。最后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他该。”她摇摇头说。
这话听得程以时直乐呵。
像这种话放在从前那个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甄家儿媳”身上是绝对说不出来的。这种话只有经历过了“心生”体验过自由自在自己做主的新生活的于春坊才能说出来。
所以前者在别人口中再可怜,别人对她的称号只是“甄技术员的媳妇”要不就是“甄家儿媳”,而后者才能被人坦坦荡荡地称呼一句“于大姐”或者是“于春坊”。
程以时对这种转变看得很清楚,同时也很乐见其成。
于是附和道:“春坊姐,你的想法很正确。甄技术员他被家人连累,除了让人可怜以外,其实也有很大一负责的在于他识人不清。一个人时好时坏,一个家庭来往的家庭时好时坏,他不参与,只想逃离。这样即便他在工作上是一个再好的人,本质上确实不适合在一起的。”
于春坊闻言,似乎是又想起来那些年逆来顺受的日子,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对她说:“你说得对。”
她嫁人之前所有人都说对方工作很努力,但是丝毫不会提他生活上拎不清优柔寡断的一面。以往的那些年,难道他真的从不曾看到他家人对她的为难吗?她觉得不会看不到的。
但是他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不出手呢?因为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属于“家庭日常”,只要不波及到他或者在他面上,他就没必要管。
这种类似于一种自我欺骗或者是逃避的心态,很多男人都会有,只不过她曾经被“儿女”绊住了脚步,自觉忽视掉了罢了。
回望那些日子,恍惚间如同昨日。于春坊收拾了一下心情,轻笑了声,对她说:“所以我希望,他要是来参加婚宴,多给我一点礼金。毕竟我请他吃了这么好的一顿饭呢。”
程以时跟着笑。
好吧。
说实在话,看前夫来参加婚宴送礼金这种事情她确实还挺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