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看见，看见画中少女的手腕上戴了个玉镯。
不能接受的是，和她玉镯一模一样！
恰在质问之时，沈绰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穆太傅，八殿下昨日课业落下了，让我来向太傅讨教一些问题。”沈绰嗓音里带着恭敬。
少女非常紧张，连忙要把桌子上的画拿走。
穆羡之按住了她的手，“这是我的画，殿下不能带回去私藏，殿下要是喜欢我回头再给你作一幅。”
穆羡之的声音没有压低。
门外，沈绰疑惑问道：“棠宁殿下还在太傅这里吗？”
沈绰极有礼貌和分寸感的道：“我是打扰到殿下和太傅了吗？那我也可以改日再来。”
凌青烟小鸡啄米般的向他不断点头。
穆羡之安抚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欣赏了自己的画，似是很满意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将画收起来。
“不用，进来吧。”穆羡之淡声道。
手里在慢慢的将画收起。
凌青烟嗓子眼都提起来了。
随着门的打开，她噌的站起身，站在穆羡之身前，努力遮掩着他的动作。
穆羡之是不是疯了？
凌青烟觉得她真的搞不懂他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沈绰推门而入。
只见少女很刻意的挡在穆羡之身前，像是遮挡着什么。
穆羡之正在和缓的收他的画。
穿着衣服呢，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啊。
他不知道少女在挡着什么。
从刚刚少女说出那句炙热的告白之时，他便一直在一墙之隔听着。
他听见了少女一句一句动听的情话，声音好听又娇又欲，他喉咙干涩，酸意直涌。
他太嫉妒穆羡之了。
恨不得取而代之。
然后，他听到穆羡之好像在作画。
接着就是少女的一句惊呼他变态。
沈绰猜测穆羡之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想冲进去，但又怕撞开少女的秘密少女会对他避而不及。
毕竟少女的嗓音里带着娇嗔，听起来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慌忙的惊叫。
他在她的第二声斥问下开了口。
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极其礼貌的询问。
“殿下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病了吗？”沈绰似是关心问道。
第57章 有天赋
沈绰的嗓音带着关切，像是真的认为少女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脸红一般。
凌青烟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实很烫啊。
“房间里有点闷，热的。”凌青烟表情真挚。
沈绰也极其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
殿下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不会给殿下难堪，不想给凌青烟留下任何观感不好的地方。
桌子上还放着刚刚作画的毛笔和染料。
他看向另一边慢条斯理认真将画收起来的穆羡之，“太傅刚刚是在教棠宁殿下作画吗？”
沈绰状似无意的问。
“嗯，棠宁殿下很有天赋，画很漂亮，是能放在书房里珍藏的水准。”
穆羡之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凌青烟耳朵根子发热。
睁着眼睛说瞎话。
凌青烟刚刚明明看都没看几眼，全程都是他带着她的手画的，她根本除了个手什么都没贡献好吧。
“我可以有幸欣赏到殿下的画吗？”沈绰对上凌青烟的眼睛，唇边染着笑意，眼里透着期待。
“看殿下是否答应了。”穆羡之语气没什么波澜，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凌青烟的身上。
要是凌青烟不知道那画上的内容是什么，怕是连她都认为只是普通的画作鉴赏。
偏穆羡之总能一脸平静的说着疯狂的事。
她严重怀疑是他白天夜晚太过割裂弄得他精神疯掉了。
平淡的疯感。
凌青烟咬着牙看向穆羡之，像只炸了毛的猫，二人无声的眼神交流。
凌青烟脸上挂着笑意，但仔细一听就能听见她语气的恼怒。
“太傅，青烟画技拙劣，还是不便给沈公子看了。”她又看向沈绰，语气比较和缓，“沈公子，蔓生的画比我好的多，你可以向你姐姐讨教几幅欣赏。”
“好，那等我学会作画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的时候，拿给公主点评可以吗？”沈绰不放过每一次机会。
和她靠近的机会。
“当然。”
“不行。”
前一句是凌青烟笑着答应的，后半句则是身后的穆羡之。
凌青烟和沈绰两道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穆羡之身上。
穆羡之则是一脸镇定，义正言辞道：“沈公子是我的学生，你若是想要人给你的画点评指导，理应第一时间找我才是，而不是拿给殿下。”
“殿下事忙，而且自己也需要勤加练习。”他说的有理有据。
“学生记住了。”沈绰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不正常的情绪。
他常年在各种人手底下的摸爬滚打讨生活，早已经做到了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只要他想让对方相信什么，对方就只能相信什么。
正如此刻，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是如沐春风，正经恭敬的向穆羡之讨教八皇子的问题，很好的控制住自己，一眼都没多看不该看的人。
让人挑不出他的错处，更藏好了自己内心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
良久，沈绰恭敬地向穆羡之行了一礼。
“多谢太傅，学生受教！”他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有恍然大悟的震撼，也有对穆羡之的恭敬。
凌青烟在旁边听了半晌，都快睡着了。
拄着脑袋昏昏沉沉，差点磕在桌子上。
沈绰正在往外走，穆羡之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少女缓缓下坠的头。
凌青烟感觉很舒服，还蹭了蹭。
潜意识感觉不太对劲，迷茫的睁开了眼，就见穆羡之一身白衣挡在她的面前，还挡着阳光。
他生的很好看，这白衣穿的真端的一副风光霁月，松姿鹤骨，有那么一瞬间，凌青烟觉得他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但下一刻，她就把这个想法给打消了。
谁家谪仙画裸画啊！
人家是披着羊皮的狼，她觉的穆羡之是披着谪仙皮的变态。
“殿下，我讲课就这么催眠？”穆羡之笑问道。
“不不不。”凌青烟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太傅的问题。”
“是这太阳的问题，光线太舒服了，照的我暖洋洋的，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凌青烟笑的有些娇憨，指着太阳笑道。
她觉得陈国公基因真好。
一个两个脑瓜子都这么聪明。
陈蔓生是学习的料子，沈绰也是个聪明的好苗子。
只有她，听不进去一点。
穆羡之看着少女娇气可爱的神情，也只是笑笑，太可爱了没和她计较。
沈绰离开的时候偷偷极速的向屋内瞟了一眼。
看见了穆羡之扶住少女下巴的动作。
脚步加快了几分。
因为自己没那么幸运，所以别人的幸福都显得那么刺眼，那么过分。
天知道刚刚穆羡之给他授课时他有多么分裂。
一边脸上表现着恭敬感恩，一边心里对其恨之入骨。
但他没有办法。
甚至恨与爱都不能表现出来一点，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对方也不是个善类，敏锐性高，他只能藏好，躲藏着，再躲藏着。
他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就只能做个戏台下的观众，戏台上的精彩爱恨与他无关，他只能静待时机，上台的时机。
会有转机的。
一定会的。
*
五月八日，离国使臣入京。
离国使臣会在凌国京城住上一段时间，他们是带着旨意来的，求娶大凌公主，与凌国修秦晋之好。
月夜，皇宫灯火通明，太和殿广场上一片灯火辉煌。
一排排雕花桌椅按序排放，桌子上摆放着精美的珍馐佳肴。
离国使臣入宫，来使的头领不是别人，正是离国三皇子萧元昭，此次来求娶和亲公主的皇子，便是这个萧元昭。
亲自来凌国求娶，可以说是做足了脸面。
宫宴上，宾客言笑晏晏，两国大臣推杯换盏，一派祥和场景。
只是宫中的公主们是把头埋的一低再低，虽然这个离国三皇子长得还算可以，但没人想离开自己的国家去和亲。
凌青烟倒是该吃吃该喝喝，她父皇那么喜欢袁贵妃，和亲这种事，应该不会轮到她。
就算真点背轮到了，不用她做什么，她那皇兄，必然不会让她离开皇宫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就如同现在，正常来说她的位置不应该在这里，在凌灼安身边，但她就是坐在了这。
连最尊贵的皇后所出的福华公主也没有坐在这么个显眼的位置。
凌青烟不语，只是一味的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