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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_侧侧轻寒【完结】(48)

  千灯略一挑眉:“你怎会这么觉得?”

  商洛嗫嚅道:“因为……因为君山哥说,又有理由,又有时间,而且还被他发现了作案手法……我记得那天没有迟到的学子,君山哥也没迟到过。”

  所以,迟到的薛昔阳,因为郑君山没有时间遇上,反倒洗清了嫌疑。

  也因此,当日有动机有时间的,便只剩下了金堂与孟兰溪。

  而他既然要提供真凶的线索,那便必然不可能是金堂了。

  千灯没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等商洛走后,她见璇玑姑姑还待在一旁不肯替她备出行的事情,正要询问,却见姑姑气鼓鼓地别开头,眼泪都快下来了:“堂堂王府县主,却要抛头露面去国子监那种鱼龙混杂之地,这成何体统,王府的体面何在啊……”

  千灯有些无奈:“姑姑,我只是去看看,这回也是问询学子而已……”

  “可那毕竟是刚出过事、还死过人的地方啊!县主,您怎么可以如此不顾身份,不管安危,涉足那些地方呢?”

  “安危?”旁边传来纪麟游的声音,他身上还穿着箭袖窄衣,显然正从校场上赶回来。捕捉到璇玑姑姑话中他最敏感的两个字,立即大步走过来,问,“不是说于广陵出事了吗?我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关系到县主安危了?”

  千灯一见他过来,正中下怀,道:“刚好,璇玑姑姑担心侍从们无法照顾我安危,纪郎君身居御林军录事,陪我走一趟的话,姑姑应该不担心了吧?”

  璇玑姑姑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苦着脸将帷帽奉上,眼睁睁看她戴好帷帽翻身上马,带着纪麟游驰向国子监。

  第十六章 血砚台

  听说儿子的案情有了新进展,金保义喜出望外,早已奔赴国子监,与千灯在门口碰了面。

  郑君山是外地来求学的学子,住在国子监寝舍中。

  门房引着他们入内,凑热闹的学子们见千灯虽戴着帷帽,但身影纤袅风姿绝俗,跟传说中的母老虎大不一样,都大为好奇,盯着帷帽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薄纱,一窥究竟。

  纪麟游身材伟岸,又是军中出身,三两下便驱赶走这群好事之徒,护着县主顺路径而行,便看到数排平房列在国子监边缘的空地上。

  敲开近旁的一间屋子,纪麟游问明了郑君山的居处,对千灯说:“他住在乙字二号房,应该便是第二排第二间。”

  话音未落,后方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县主”。

  那声音古里古怪,听不出男女,倒似与金堂的鹦鹉金团团腔调有点像。

  千灯与纪麟游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向后排,金保义赶紧跟上。

  三人绕过第一排寝舍,便看到第二排寝舍墙上挂着“乙”字标记,再看向第二个房间,却看到房门半开,一条人影正慌忙闪进去。

  纪麟游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踹开门,将门内的身影拉住,喝问:“郑君山?”

  话音未落,他将对方扳过身来,定睛一看,不由得错愕:“孟兰溪?”

  千灯此时也已经到了门口,见被纪麟游抓住了手臂拉出门的人,正是孟兰溪。

  他一贯清皎出尘的面容上,此时满是惊惶神色。

  千灯的目光从他的面容下移,牙白的衣衫上溅着几滴墨汁,黑色墨滴中还夹杂着两痕血迹,而他的手中,正抱着一个颇为沉重的石砚,上面墨痕与血迹宛然。

  显然他身上的墨迹与血迹,正是沾染自这个砚台。

  千灯目光扫过他的身躯,又转向后方室内。

  室内狭窄,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已显局促,桌前空地上,一个身穿青衫的学子面朝下扑倒在青砖地上,脑后被击打得鲜血淋漓,衣领被血浸湿了一大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趴伏于地的姿势,让千灯蓦地想起了死在血泊中的于广陵,目光不敢置信地又转向了孟兰溪。

  孟兰溪面容惨白,一把丢开了手中的石砚,喉咙发紧道:“县主,我……我是被人设计引来的……”

  没等千灯开口,身后的金保义探头一看这般情景,已经大叫出来:“来人啊!杀人了!出人命了!”

  他认得孟兰溪,知道他是于广陵之死的另一个嫌疑人,因此吼得中气十足,幸灾乐祸急不可耐。

  外间学子们听到吼声,顿时都涌了进来,一看屋内情形,皆是大哗:“君山?怎么了这是……这是谁干的?”

  与郑君山关系最好的学子赶紧奔过去,着急忙慌要将郑君山扶起来,谁知地上鲜血滑溜,他竟摔在了血泊中,顿时染了一手血与墨,吓得他举着手惊叫起来。

  后方赶上来的简安亭立即将他手拉住拖了回来,急道:“别把现场弄乱了,官府还要来勘察的!”

  纪麟游赶上一步,见他拉得及时,尸体并未被碰到,才松了一口气,示意简安亭赶紧将这学子拉出去,一边将室内所有闲杂人等摒出,免得他们破坏现场痕迹。

  待到室内只剩了他与千灯、孟兰溪、金保义,纪麟游才走到郑君山身旁,抬手在他脖颈上按了片刻,确定没有脉搏后,才回头看向千灯,摇了摇头。

  千灯声音微冷,对外面学子们道:“麻烦让门房去大理寺通知一声,调个仵作过来国子监这边。”

  有几个学子应了,慌忙转身跑去叫人。

  一直呆立的孟兰溪如梦初醒,赶紧辩解道:“县主,我被人陷害了!我是刚刚在旁边听到有人呼唤‘县主’,声音古怪,又见这边门虚掩着,所以过来看看情况,谁知我刚一推门……”

  他说着,抬手一指门框上面,急道:“砚台就从上面掉下来了,差点砸到我。我一伸手接住,才看到上面全是血,和……和面前的人差不多。我当时慌极了,又听到有人进来,不知该躲起来还是立即跑出去……”

  金保义一声冷笑,打断他的话道:“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人被杀了,凶器从天而降,你就刚好拿到了?”

  孟兰溪神情极为难看,辩解道:“推门有东西掉下来时,下意识自会抬手接住,这……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之前于广陵死时,你就有嫌疑!而这个死者,刚好说自己知晓真凶,如今他死在你面前,你又手持凶器,这也是人之常情吗?”

  孟兰溪无可辩驳,只能望向千灯,唇色惨白微颤:“因此我才说,是有人陷害我,故意引我入彀,请县主明鉴!”

  他一贯清灵秀逸,通身总有股疏淡的气息,可此时因为惶惑,早已荡然无存。

  千灯望着他,顿了一顿,吩咐纪麟游:“去看看门框上有没有痕迹。”

  若是确如孟兰溪所说,他手中的石砚是门框上掉下来的,那么这上面又有血又有墨,门上必会留下痕迹。

  纪麟游应了一声,拖过椅子站到了门边,看了看门框上方,皱起了眉。

  金保义一看他那表情,当即问:“如何?”

  纪麟游抬手在门框上摸了一遍,摊开手掌给他们看。

  他的手上,只有灰迹,并无任何墨与血的痕迹。

  孟兰溪不敢置信,脱口而出:“不可能……它明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千灯微皱眉头,抽出随身的帕子递给纪麟游。

  纪麟游接过帕子,在门框上方仔细擦了一遍,展示给众人看。

  雪白的帕子上,依旧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孟兰溪脸色煞白,倒退了两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他动弹,纪麟游还以为他要逃跑,立即跳下椅子,将他按住抵在门上,不许他动弹。

  “县主……”孟兰溪被靠门压制着,却固执地回头,死死盯着她,目光中既有哀恸又有万千委屈惊愕,似要穿透帷帽的薄纱,直刺她的胸臆。

  千灯默然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见她站立的姿势僵直,身旁有人搬了把凳子过来,低声道:“县主,坐一会儿吧。”

  她转头看去,见是简安亭,他将那个扰乱现场的学子拉出后,又返回来了,默默望着郑君山的尸身,脸色苍白。

  她向他点了一下头,坐下歇息一会,听简安亭声音有些恍惚地问:“君山之死……和广陵有关系吗?”

  千灯知道他和于广陵在国子监中是最为要好的朋友,虽然感觉有些悒郁,还是勉强应了一声:“目前,一切都还难说。”

  第十七章 遗墨

  简安亭默默点了一下头,转身出去站在屋外,与众学子一起静待衙门的人过来。

  千灯托着额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离去的身影,看到他青衣下摆有潮湿的痕迹,与上半身的颜色有些差异。

  她看看窗外天色,暗自思忖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纪麟游拉着孟兰溪,将他按在椅中示意他不要动,走过来询问千灯是否要先离开。

  毕竟,堂堂县主坐在凶案室内,颇不合适。

  千灯摇了摇头,心想,于广陵死的时候,她早已在旁边守候过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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