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禾头也没抬,问他:“你知道这个游戏吗?”
“知道。”男人点头,“你实习的公司做的。”
温初禾撇撇嘴没说话。
“不是吗?”
“是。”温初禾继续试探,“听说安予白不是老板,大老板另有其人。”
温初禾见他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继续说,“听说大老板挺帅的,我还挺想见见的。”
“为什么。”
“帅哥谁不喜欢。”温初禾坦诚道。
“季星澜是帅哥吗?”他旧事重提,温初禾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不算是。”
“那你当时还去跟他约会?”
什么约会?就两年前那顿饭吗?
他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吗?
“我没有跟他约会。”
直到温初禾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了,男人才闭上嘴。
昏昏入睡前,温初禾发现自己又被他转移话题了。
和他睡在一起很煎熬,温初禾半夜被热醒,原因是他总是紧紧抱着她,温初禾睁开眼睛,推她也推不动,叫也叫不醒。
这是这一年半里,他们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她很难不联想到过去,关系变质,他们纠缠的种种。
已经碎掉的玻璃,难以恢复原形,他们既然已经打破了兄妹的界限,就无法回到过去。
温初禾一直都清楚。
怀里,熟睡的男人习惯性地将头埋进她肩窝,耳边是他规律温热的呼吸,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哥哥。
她没有再努力推他,她知道,如果注定要分别,那每一幕都像是最后一幕。
第27章 狗链子
六月份, 温初禾拿到毕业证,参加完毕业典礼。
林语心她们在策划一场毕业旅行,想让温初禾一起参与进来。
四个人, 毕业后很有可能各奔东西, 工作后,就很难再见到彼此。
于是温初禾欣然答应。
四个人经过三天的头脑风暴和投票后,最终决定去海边。
六月中,中小学生们都还没放暑假,还没碰到旅游高峰期, 这个时间点去旅游刚刚好。
温初禾跟周行简提过一嘴, 他没有异议。
温初禾起初还有点害怕他会不答应。
因为每次她出远门, 他都要陪在身边。
这一次, 他只是从笔记本屏幕前抬眼, 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
“我想跟同学一起坐高铁去。”
男人想了想也答应了,“那我送你到高铁站。”
答应得过于爽快,温初禾反而忐忑不安起来。
出发的那天早晨, 周行简开车送她到高铁站, 温初禾下车后跟林语心他们会合。
随后周行简叮嘱了几句,目睹他们进去候车室后就调转车头去公司了。
“卧槽, 你哥现在接手公司后气场好足。”
“越来越有大佬范儿了。”
“真的, 我现在都不敢看他了,这就是权力的滋养吗?”
三个室友一个劲地议论着,很是惊讶, 温初禾默默挠了下头发,疑惑道,“有吗?”
可能是她跟他一直生活在一起, 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变化。
大海一望无际,阳光下,海水是湛蓝色的,波光粼粼的。
无数只海鸥飞起又落下,人群散落在海鸥下方,大部分都在拿着手机或者相机拍照。
走两步就会自动触发一个挂着相机的中年人来问“美女要不要拍照,很便宜的。”
四个人摆摆手,穿越海滩,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早知道就不来这边了,好多人。”
“算了,来都来了。”
几个人在沙滩上坐下,准备先吹会海风。
白色的海浪一阵一阵地卷起,扑打着岸边,舔舐着每一个路人。
温初禾起身,说自己想一个人去海边走走。
她沿着海岸线,走到海浪边缘。
视线尽头,海天相接,天水一色,咸湿的海风吹动她的裙摆,温初禾看到一艘游轮靠岸了。
游轮上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白皮肤黄头发的外国人,温初禾猜测这艘游轮的起点也许是英国。
温初禾没有刻意关注太多。
有一只海鸥,脱离了海鸥群,孤单影只地在海面游荡着,跟她一样,它看向她,飞过来。
温初禾手上空空如也。
“抱歉宝贝。”她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海鸥有没有听懂,仍然在她头上盘旋。
“算了。”温初禾无奈地笑笑,伸出手指,海鸥降落在她手上。
“真乖。”她摸了摸它洁白的羽毛。
片刻后,海鸥飞走了。
它飞向海面,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白点。
温初禾看了一会,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活在任何人的目光之中。
海浪拍打岸边,像是邀请。
——过来吧孩子,来到妈妈怀里吧。
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温初禾吓了一大跳。
她可不想死。
她才不要跳进海里。
该往回走了,朋友们还等在沙滩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里没有周家无形中的桎梏,也没有妈妈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只有她。
她是自由的。
温初禾开始往回走,快到其余三人所在的位置时,她听到行人说这艘游轮几天后就要返程,终点是伦敦泰晤士港。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温初禾没有过多留意,径直走向沙滩。
几个人刚刚买好果汁和海鲜,等着她一起吃。
夜幕降临,沙滩上的灯一个一个亮起来,还有游客支起了帐篷。
四个人围坐着,感慨四年大学生活落幕之快,聊着聊着都落泪了,互相抱在了一起。
晚上,海风很冷,几个人都没有带外套,在附近逛了一圈,四个人就回酒店了。
这次行程的计划是一周。
这一周里,每天周行简都会问温初禾要她白天拍的照片。
有时候温初禾忘记拍新的照片了,他就让她拍酒店的照片过去。
跟查岗一样。
有时候还会要求她视频通话。
比如她突然碰到有人搭讪的时候。
一直以来,温初禾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一双眼睛,替周行简监视着她。
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在她走在路上时,在她跟人讲话时,在她睡觉时……
那双眼睛一直都在,她有时会猛然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为什么?
周行简应该没有派人跟着她。
人总会有破绽的。
但温初禾找不到。
他总是密不透风的。
温初禾找不到他的破绽,从认识他开始就是这样。
一周后,四个人正常踏入返程。
宋琳和安小萌不是北城人,她俩直接另订机票回家了。
林语心要去云南的小姨家住一段时间,也跟温初禾分开走了。
就剩她一个人。
温初禾在高铁站的候车厅坐了会。
捏着身份证,盯着大屏上的广告发呆。
出国。
五公里就有一个大型机场,最近的航班在五个小时之后。
时间完全赶得上。
手机上,弹出周行简的视频邀请。
她接通了。
视频里,男人像是在会议室,穿着衬衫,没打领带。
他看了她一会,问:“在高铁站了?”
“嗯。”
“刚刚怎么没回我消息。”
闻言,温初禾看了下手机,十分钟前,他问她到高铁站了没。
“刚刚没看手机。”
一股恐怖又熟悉的味道侵袭而来,犹如试图将她卷入海底的浪花,一阵一阵,愈发汹涌。
她被裹挟着,沉溺其中,无法呼吸。
她匆匆敷衍几句挂断电话,没再生出去机场的念头。
直觉告诉她,她在被监视着。
只是直觉,也许是错觉。
温初禾有些头痛。
在搞清楚监视的源头之前,她是离不开的。
温初禾默默在心里想。
会是什么呢。
她在高铁上睡了一觉,两个小时后高铁到站,周行简开车来接她。
温初禾走出车站后他就在。
不知道来了多久。
“玩得开心吗?”男人看着她上车系好安全带。
“还好。”温初禾坐直身体,看向前方的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