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笼包吃完，叶瓷起身收拾桌子，纸巾湿巾扔进了垃圾桶，食盒拿到洗手台前清洗。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叶溦正坐在她的设计椅子上转圈。
叶溦打小就喜欢玩这个游戏，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依然乐此不疲。
“哇，”叶溦突然从旋转中急刹车，接着她举起一沓纸，“姐，蔺总的资料怎么在你设计稿里吃灰啊？”
叶瓷收拾好食盒，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材料。
订婚前，叶北庭给她的，方便她对蔺之序多些了解。
她当时走马观花地翻了几眼，就随手放桌子上了，后来设计稿越堆越多，蔺之序的材料就被埋下去了。
叶溦笑，然后掰着手指头点评叶瓷的众多追求者，最后得出结论，“他们都不如蔺总。”
两人正说笑着，小于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单子， “总监，需要您签个字。”
叶溦看时间不早了，“姐，你先忙，我回学校了。”
叶瓷：“路上注意安全。”
签过字，小于合上门出去了，办公室安静下来。
叶瓷看一眼时间，十点二十。
自从上次在叶家用餐之后，她和蔺之序还没联系过，她想起蔺之序那天说的，不忙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
想了想，叶瓷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
叶瓷：【请问，在忙吗？】
第6章
发过消息，叶瓷放回手机，低头继续画图。
朱丽叶玫瑰系列初稿已完成，接下来要再细化重点部位的色彩代码和文字说明。
她设计中的主色调为朱丽叶玫瑰的蜜桃粉、香槟金与奶油白，再搭配少量灰绿枝蔓色点缀，整体典雅偏浪漫清新风。
在她完成两套礼服的涂色后，蔺之序的消息进来了：【抱歉，正在开会，半小时后联系你。】
叶瓷放下彩笔，打字：【好的。】
这期间，叶瓷下楼和裁缝团队开了个短会，又到咖啡机旁边现磨了一杯咖啡。
正喝着，手机屏幕亮起来。
蔺之序：【已经忙过了，有什么事吗？】
叶瓷：【我们中午见个面？】
蔺之序：【好，地点？】
被问，叶瓷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时蔺之序的消息过来，【地点你选还是我选？】
叶瓷顺势回复：【你选吧。】
蔺之序：【嗯，你在工作室还是家里？】
叶瓷：【工作室。】
等了会儿，蔺之序给她发来了一个地址。
叶瓷点开，使馆区的一家日料，距离她的工作室大约五分钟的车程。
蔺之序问：【几点去接你？】
叶瓷不想麻烦，觉得没必要，于是回复：【我自己开车去，你不用来接。】
蔺之序：【好的。】
结束聊天，叶瓷订了十二点的闹钟，她怕自己忙起来又会忘了时间。
对着初稿修修画画，一杯咖啡还没喝完就又冷掉了。
起身倒掉冷咖啡，她脑子还在想着图稿里的裙摆设计，然后，闹钟响了。
关掉手机，她乘电梯去了顶层的休息室。
这里是她的私人领域，几十平的空间，外加一个开阔的小露台，各项生活设备齐全。
叶瓷简单洗漱过后，画了个妆。
衣帽间不大，礼服只有几件，应急用的，里面挂着的日常穿搭居多。
她挑了件白色衬衣，做旧直筒牛仔裤，外搭浅卡其色落肩袖风衣。
临出门时，照了照镜子，又将托特包换成了帆布邮差包。
一路上很顺畅，没有堵车。
到了餐厅门口，有侍者过来帮忙泊车。
叶瓷递了钥匙，下车时看一眼腕表，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服务生引她入座，然后又递上热毛巾和菜单，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先点饮品。
“温水就好，谢谢。”
她将风衣搭在椅背上。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私密性极好。
包厢里灯光柔和，竹帘半卷，隐约能听见隔壁间瓷器轻碰的声响，但并不吵闹。
望一眼窗外，她没有看到蔺之序的车。
盛域集团离使馆区不算近，如果再遇上堵车，时间肯定要久一些。
叶瓷想，他选在这里，显然是为了方便她。
从上次家宴的礼物，到今天的安排，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
她原本听说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可相处下来才发现，他竟也是这样细致的人。
“抱歉，久等了。”
叶瓷抬头，看见蔺之序站在桌边，他穿着黑色暗纹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因为坐着，身高差更加明显，来自他周身的压迫感也更强。
叶瓷笑了下，“没有，我也是刚到。”
蔺之序落座后，服务生过来递上热毛巾。
“路上堵车？”叶瓷随口问道，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生硬。
“临时加了个会。”他擦了擦手，将毛巾放回托盘，“你点餐了吗？”
叶瓷说：“还没有，等你一起。”
服务生适时地上前，为他们添茶，碧绿的煎茶注入杯中，腾起一缕淡淡的白雾。
蔺之序翻开菜单，“有什么忌口的吗？”
叶瓷看了看菜单上的菜品，“不吃芥末。”
她很少吃日料，之前在另一家日料店吃过几次，印象比较好的有松露茶碗蒸与和牛寿司。
她看菜单上也有这两个菜品，于是就点了。
服务生又看蔺之序，蔺之序合了菜单，直接向对方报了几道招牌菜名，最后加了一句：“芥末单独放，谢谢。”
叶瓷端起茶杯，茶水温热，透过氤氲的热气，她看到蔺之序清俊的脸部线条，——冷静、自持。
“工作室最近忙吗？”他开口。
叶瓷：“还好。”
说完，两人又都默默地喝茶。
叶瓷一直都不是会活跃气氛的性子，经过这几次接触，她发现蔺之序也和她差不多。
隔壁间瓷器轻碰的声音若隐若现，像一段舒适的白噪音。
时间在寂静的包厢里变得模糊，像是被拉长的丝绸，柔软绵长。
“茶凉了。”蔺之序说。
叶瓷这才发现自己的茶已经不再冒热气。
蔺之序按了下服务按钮，很快，服务生进来，热水注入杯中，茶叶重新舒展。
这一刻，时间好像突然又流动起来。
服务生：“蔺先生，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蔺之序：“可以。”
刺身拼盘被摆放在餐桌中央，金枪鱼泛着漂亮的粉红色，边缘微微透明。
蔺之序将芥末碟推向自己这边，动作自然。
“试试这个。”他用公筷夹了一片金枪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他们家的酱油是特调的，不会太咸。”
“谢谢。”叶瓷轻声道，夹起来蘸了蘸酱油。
鱼肉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甜味，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味道不错。”
蔺之序似乎弯了弯嘴角，但因为他一惯强大冷峻的气场，叶瓷也不太确定。
庭院里有几株盆栽。
围绕着这几株盆栽，两人短暂打开了话题，聊了差不多十分钟。
用餐快结束时，服务生端上来一份抹茶布丁，叶瓷拿起小勺，尝了一口，抬眼时，看到对方面前的那份没有动。
叶瓷：“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蔺之序：“嗯。”
叶瓷点点头，他不喜欢吃甜的。
有人轻叩包厢门，蔺之序没动，只是说了句，“请进。”
来人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蔺总，今晚的餐点还合口味吗？”
说着话，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他对面的叶瓷。
女人妆容很淡，脸部线条极精致，此时，她安静地吃着餐后甜点，动作不疾不徐。
前些日子听圈内的朋友说，蔺总订婚了，联姻对象是叶家的大小姐。
以前从未见过他带女伴过来用餐，老板想，眼前的这位大概就是蔺总的未婚妻了。
两人看上去都是冷清精英的类型，坐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很般配。
蔺之序靠在椅背上，接着老板的话道，“不错，尤其是今晚的金枪鱼，口感很好。”
老板的笑意更深了，双手递上一张烫金名片。
“这是主厨的亲笔签名菜单，他说很荣幸您能赏光。”停了停，又补充道，“另外，我们为您准备了一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已经存入了您的酒窖会员账户。”
蔺之序接过名片，指尖在名片边缘轻轻一压，“替我谢谢他。”
老板笑：“您客气了。”
他知道蔺之序每次来都有专职司机在泊车位等候，所以没再提备车的事，随后礼貌告别。
对面，叶瓷还正在吃甜点。
她吃的很小口，像一只矜贵的猫在试探陌生的食物，修长手指捏着小巧的银匙，微微低头的动作，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