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之序等着她吃完手里的布丁，看她拿纸巾擦手，知道她不再吃了。
他站起身来，习惯使然，他抬手又整了整西装袖扣。
老板将两人送到餐厅门口，目送出了大厅，才折身回去。
几步的距离，叶瓷看见一辆幻影，季叔正在旁边站着。
“少奶奶好。”
叶瓷微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个称呼，她正在慢慢适应。
转脸跟蔺之序告别，叶瓷的手指了指对面的公共泊车位，“我的车在那边。”
蔺之序：“叶瓷等一下。”
叶瓷站在原地，看他往车边走，接着，后备箱无声掀起。
蔺之序微微倾身，再次转身走过来时，叶瓷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
香槟色，花瓣边缘泛着柔和的粉，花型饱满，层层叠叠。
他的黑色西装被怀中那束玫瑰的暖色调中和了锋芒，仿佛冰川上突然绽放了春日。
叶瓷接过他递来的花，眉眼融笑，“谢谢。”
蔺之序看她抱着花，想起了那句：人比花娇。
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特助潘岩去订花时，说花店那边问想要什么类型的？送谁？
蔺之序当时正坐在会议室，好几个高层还没离场，不方便说话，他给潘岩回复信息：【送给未婚妻的，要最漂亮的。】
潘岩将花放进幻影的后备箱里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说是朱丽叶玫瑰，蔺之序不懂花，看着图片，感觉还不错。
……
季叔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后视镜。
镜中，蔺之序高大的身形自然侧立，刚好为叶瓷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一个挺拔衿贵，一个清雅如兰，这画面十分养眼。
叶瓷看时间，两点多了，上午她让小于通知过了，三点钟要开会讨论面料的问题，“我回工作室还有个会议，我们下次再约。”
蔺之序：“嗯。”
叶瓷看他没有先要离开的意思，也就没再跟他客气，礼貌道再见后，就抱着花往泊车位去了。
蔺之序坐回车里，车窗玻璃半开，他听到跑车引擎轰鸣。
很快，她倒出了泊车位。
目送那抹樱花粉消失后，他回眼，“季叔，回公司。”
霓坊工作室。
四点钟。
叶瓷剪断最后一根用于固定礼服的丝线，将工具放回工作台。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上蔺之序的资料，她顺手拿过来翻开。
前两页内容很简洁，都是些基本信息，教育背景，目前担任的集团职务。
她快速看过，正要翻页继续，手指顿了下，视线最终定格在“出生日期”那一栏。
六月七日。
明天是他生日？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桌角电子日历上跳动的数字。
确实是明天。
今天中午两人才在一起吃过饭，席间他对此事只字未提。
叶瓷合上资料，放回原处。
她拿起铅笔想继续画设计稿，笔尖在纸上滞留片刻，只落下一个墨点。
放下笔，她点开蔺之序的对话框，直接输入发送：【明天你生日，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庆祝比较好？】
第7章
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行驶在午后略显稀疏的车流中。
后座的空间被顶级皮革和实木的温润气息填满，隔绝了大部分城市的喧嚣。
蔺之序靠在后排宽大的座椅里，闭目养神。
手机持续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名为“七号公馆”的群聊名称，消息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滚动。
蒋昀铮：【@蔺之序五哥，今年生日宴还定司恒家茶楼？喝了十几年了，都腻了。】
裴时：【附议！】
司恒：【？？@裴时我家茶楼招你惹你了？五哥别听他的，我那新进了一批老枞水仙，正等着你品鉴！［茶壶］［茶杯］】
蒋昀铮：【@司恒五哥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懂不懂？懂不懂？［捶地狂笑.jpg］】
裴时：【对对对，今年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暖场子了，@蔺之序对吧？】
司恒：【叶瓷有安排了？那我们几个是不是可以识相点自己找地方喝闷酒去？】
蒋昀铮：【叶瓷说了要送什么礼物没？@蔺之序，明天晚上要是聚会照旧，把她也带过来。［膜拜.jpg］】
裴时：【照片！订婚那天我人在南非盯矿，完美错过，哪个好心人拍了现场照？】
蒋昀铮：【［图片］［图片］@裴时喏现场偷拍，不用谢。［得意］】
蔺之序的目光停留在蒋昀铮发出来的那两张照片上，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微微一顿，才落了下去。
第一张是订婚宴的签字台前。
他侧身站着，叶瓷微垂着头，正专注地看着面前铺开的婚书，她鼻梁挺直，侧脸的线条有种清冷的美。
他的目光看向她的头顶，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礼貌而克制的距离。
第二张大约是仪式结束，宾客鼓掌的瞬间。
叶瓷已经转过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略显疏离的微笑。
而他，右手很自然地微微抬起，虚虚地悬停在她腰侧后方，这动作是一个在公开场合下，既显亲近又不失分寸的保护姿态。
裴时：【［大拇指］［大拇指］郎才女貌，五哥这眼神……啧啧啧，有点故事啊［坏笑］。嫂子这气质，绝了！［点赞］】
蒋昀铮：【@裴时现在知道后悔没回来了吧？五哥，快给个准话，明天带不带？我们好准备礼物。】
司恒：【@蔺之序地方你定，茶我备好。叶瓷有空就一起来，没空咱们就老规矩。】
蔺之序的指尖在输入框上停留片刻，他打字回复：
蔺之序：【明晚聚会不变，司恒家茶楼。】
蔺之序：【@蒋昀铮 @裴时她工作室忙，没时间。】
信息刚发出，汤静娴的电话就进来了。
蔺之序拇指划过接听键，“妈。”
汤静娴：“在哪儿呢？”
蔺之序：“回公司的路上。”
汤静娴笑，“刚和叶瓷吃完饭回来？”
蔺之序：“嗯”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汤静娴皱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怎么样？聊得还好吧？”
蔺之序回想了下中午的用餐过程，“还好。”
汤静娴的笑声传来，“你呀，别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跟人家女孩子相处，嘴巴要甜一点，主动一点！”
“你那几个发小，像昀铮，多会哄女孩子开心，你也跟人家学学！工作上的那些心思，挪出来放到叶瓷身上，培养培养感情，听见没？”
蔺之序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轮廓，应道：“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要做到。”汤静娴嗔怪了一句，随即语调又轻快起来，“对了，我今天去找了白云观的玄清道长，请他帮忙合了你和叶瓷的生辰八字，算好了日子。”
她顿了顿，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喜悦，“下个月十六，大吉大利，宜嫁娶！就那天去领证，再好不过了！”
车窗外的光影在蔺之序脸上流动，明暗交错。
他沉默了一瞬，“嗯，好。知道了。”
“你呀！”
汤静娴似乎还想再叮嘱几句，蔺之序适时地截住了话头：“快到公司了，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
汤静娴无奈笑，“好，那你忙吧，记住我说的话。”
“嗯。”蔺之序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有顶级引擎运转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鸣。
他握着手机，屏幕尚未完全暗下去，拇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屏幕边缘滑动了一下，屏幕再次亮起，最后停留的界面，仍是那个喧嚣的“七号公馆”群聊。
蒋昀铮发的那两张照片，静静地躺在聊天记录里。
蔺之序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选中了那两张照片，然后，长按。
屏幕上跳出选项菜单。
指尖在“保存图片”的选项上悬滞了一瞬，终于，稳稳地按了下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拇指按下侧键，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他将手机随手放在身旁的空位上，身体重新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二十分钟后，车缓缓驶入盛域集团的地下车库。
手机在真皮座椅上震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嗡鸣。
蔺之序并未立刻睁眼，直到震动停止，车厢内重归寂静几秒后，他才缓缓掀开眼帘。
屏幕亮起，通知栏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叶瓷。
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点开。
叶瓷：【明天你生日，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庆祝比较好？】
蔺之序有些惊讶，她竟然知道明天是他生日，不过刚才一起吃饭时没提，应该是刚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