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走到春枝面前,把她微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生于皇族,自记事起,便受人教导,认识什么人,做什么事,皆有目的。
可春枝跟他先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她心底善良,简单地像一张白纸。
遇到性命攸关的事,不是求人庇护,而是想着不要连累别人。
春枝点点头,“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霍峥按了按她的后颈,嗓音低沉道:“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乖乖在我家等我回来。”
春枝点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好乖。”
霍峥笑着夸了她一句。
春枝脸上浮现一丝桃花色,“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觉得霍七的话特别值得信服。
霍七说不会有事,她就相信。
霍峥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走了。”
春枝低声道:“你走就走,亲我做什么?”
霍峥含笑离去。
春枝上前去关院门,看着霍七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把门关上。
门关的只剩下最后一丝缝隙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52章 长安王驾到
“你怎么又回来了?”
春枝以为是霍七忘记带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她打开门,发现推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春枝吓了一跳,连忙将门关上。
“别关门……”门外的中年男子却直接伸了一只脚进来,抵住了门。
春枝怕夹伤对方的脚,只得把门松开。
“姑娘!姑娘莫慌!”对方连忙开口道:“我是来买豆腐的,不是歹人啊!”
春枝道:“今天没有豆腐卖,而且我家豆腐只在上午售卖,下午一向不卖的。”
“我知道,我是南州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的管事,我们东家是临水镇人,先前回来的时候尝过你卖的豆腐,觉得比旁人的好上不少,正好南州城最近来了贵客,东家特意派我来请姑娘去醉仙楼做豆腐,一天给您这个数!”
中年男子说着,比了两个手指给春枝看。
春枝问道:“二钱银子?”二钱银子的确不少。
若不是昨日刚被周荣绑走过,春枝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而现在……
霍七让她好好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醉仙楼的管事连忙更正道:“是二两银子!”
“二两?”
春枝有些意动,但她的手艺再好,一天二两的工钱,也着实有些太高了。
而且是去南州城,要是周家人的算计,等着她上套就不要了。
中年管事道:“我们东家说了,醉仙楼近来要招待贵客,不管什么东西都得用最好的,这才让我来临水镇请姑娘去做豆腐。要是姑娘觉得二两银子太少,价钱咱们还能再谈。”
还能再谈!
南州城有个大酒楼叫做醉仙楼,春枝也是听说过的。
但霍峥刚走,她为了二两银子,立马就答应这个中年管事去南州城,这多少有点为了钱不要命……
春枝摇摇头,“这不是多少银子的事。”
“那是什么事?”中年管事有些急了,“我们东家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请姑娘过去,明天的宴席可是给长安王准备的!”
“长安王?”
春枝听到这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霍七那个至交就是在长安王手底下做事的,要是她去醉仙楼也能见到长安王,那公堂传召的时候,她就能上堂作证了。
而且她还是苦主呢。
“哎呀……说漏嘴了。”中年管事拍了拍自己的嘴,“不瞒姑娘,明日宁王实在在醉仙楼设宴款待长安王,我们东家为这事急的嘴角冒泡,长安王是什么人啊?那是从京城来的天潢贵胄,什么好的贵的没见过?我们东家为了弄点新鲜东西想破了脑袋,这不……让我一定请姑娘过去。”
春枝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同中年管事说:“豆腐这东西不必其他的,得每天现做才是最好吃的,若是醉仙楼真的要请我过去做豆腐,那我明儿一早再过来。”
“那咱们可说定了。”中年管事说着就要给春枝二两银子的定金。
春枝收下银子,“你先回去吧,明儿一早我直接来醉仙楼。”
“姑娘怎么过去?”中年管事道:“要不要我把马车留下?”
春枝道:“不用,我跟着镇上的船去南州城便是。”
“也好。”中年管事再三跟春枝确认,明儿一早她一定会去醉仙楼,这才离开。
春枝点头应了,送走中年管事后,她把二两银子存进了箱子里。
想着给霍七的那一百五十两,还有些肉疼。
她只能安慰自己“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不是立马就回来二两了吗?
而另一边,霍峥揣着春枝给的银子进了南州城的驿馆。
江河带着一众暗卫将王爷迎了进去。
“王爷可算回来了。”这些天顶着人皮面具假扮长安王的暗卫无影扯了面具,上前行礼,“这些时日属下天天被那些地方官员拉着喝酒,都快喝成酒鬼了。”
霍峥没理无影,径直往暗室里走去。
周荣经过一夜的拷问,已经半死不活的。
霍峥进了暗室,血腥气便扑面而来,他微微皱眉。
江河走在王爷身后,低声禀告道:“周荣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已经签字画押,但……”
这话还没说完。
霍峥就听见周荣在那强撑着叫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刑!爷奉劝你们尽快放了爷,否则——”
“否则什么?”
霍峥款步上前,直接拔剑砍掉了周荣的右手。
就是这只手昨夜碰了春枝。
断手落在地上,血溅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周荣凄厉无比的尖叫,“我可是南州知府之子,在南州,我说一没人敢说二!你、你竟敢砍我的手!”
霍峥嗓音低沉道:“我不仅要砍你的手,还要你的命。”
周荣被拷问了一夜,几乎没受什么刑就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他想着在南州,没人能跟他爹对着干,即便签了口供,上堂之后再反悔就是了。
没想到这人一来就砍了他右手。
手……他的手没了。
周荣疼的全身痉挛,咬牙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昨夜周荣刚要动春枝,这个人就带人杀了进来。
周家老宅的那些小厮几乎全都被杀了。
寻常人根本不敢杀人。
眼前这个……
霍峥将带血的长剑抛给江河,“来人,把周荣带上南州府衙。”
“是。”
暗卫应声上前,把周荣从刑架上放了下来,拖去南州府衙。
霍峥大步朝外走去。
江河收起长剑,跟着王爷一道往外走。
驿馆上下,静的只闻众人的脚步声。
霍峥亲自驾临南州府衙,府衙上下人等原本十分懈怠,一声“长安王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衙役们。
霍峥一边往公堂上走,一边吩咐道:“去把周贺叫来。”
南州知府名叫周贺。
“是、是……王爷。”衙役连滚带爬地去找周知府。
霍峥走上公堂最高处落座,血淋淋的周荣被拖到了公堂上,血迹一路蔓延。
“下官周贺,拜见长安王殿下!”
南州知府周贺匆匆而来,带着一众下属跪下行礼。
霍峥敲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道:“周大人。”
周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被长安王这一声惊堂木吓得不轻,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身侧血淋淋的那人哭着喊“爹!”
周贺侧目一看,就看见断了一只手、还被五花大绑的周荣,心瞬间就悬到了嗓子眼……
第53章 其罪当诛
周贺不知道周荣是怎么惹到长安王,才被整治成了这样。
他在南州做了十年知府,在这南州府衙,向来只有别人跪他,不曾有过他跪别人的时候。
然而此时,长安王高坐公堂之上,俯视众人。
周贺带着下属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下官南州知府周贺拜见长安王,敢问王爷……犬子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斩去右手,绑在这里?”
霍峥居高临下看着周贺等人,沉声道:“你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会犯什么事,周贺!你当真全然不知?”
周贺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周荣向来好色,还曾弄出好几条人命,也就是有他这个当南州知府的爹罩着,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风波来。
自从长安王来了南州,周贺生怕周荣在长安王眼皮底下惹事,这才让他回临水镇老宅住些时日,哪知道好死不死的,周荣还是犯在了长安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