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心里已经猜到了八成是周荣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强行占有的时候被长安王撞上了,但他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连忙道:“下官不知,下官惶恐……”
周荣被砍了右手之后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这会儿看到自家老爹就跟看到了保命符一样,凄声喊道:“爹!救救我!您可一定要救我啊爹!”
周贺咬咬牙道:“闭嘴!”
周荣的断腕还在不断地流血,偌大的公堂上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霍峥冷眼看着周家父子,抬手示意江河上前。
江河立刻上前,朗声道:“罪犯周荣在南州城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其罪当诛!”
“王爷!”周贺立刻开口道:“空口无凭,如何能够定罪?要断案,至少得有苦主报案吧?”
周贺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四周,公堂上没有苦主,只有被五花大绑的周荣,还有长安王的人。
长安王做事雷厉风行,不包庇权贵,肯为民请命,在京城素有贤名。
但这里是南州城,是宁王的封地。
天高皇帝远,即便是长安王来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而且寻常女子被人强行占有,多半会自寻短见,即便苟且偷生也不敢报官,周贺就是拿捏了这一点,才敢对着长安王说没有苦主,不能断案。
霍峥早料到了这一点,沉声道:“传苦主。”
片刻后,十来个苦主被暗卫带上了公堂。
周贺一看到这些人就变了脸色。
这些苦主都是先前他逼走的人,他们的女儿被周荣强占之后,曾经来衙门闹过,周贺为了平息事态,用各种手段逼得他们在南州待不下去,只能远走他乡。
不知道长安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他们全都找了回来。
霍峥高坐公堂上,“诸位有何冤情,且一一道来。”
最先开口的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他们膝下只有一女,模样生的十分标致,去年上街的时候被周荣这个狗东西看中,当街抢回去玷污了。
姑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夫妇二人誓要为女儿讨一个公道,却周家的人各种威逼恐吓,连房屋都被烧毁了,只能远走他乡投奔亲戚。
第二个开口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妇人。
老妇人说:“我原本有个读书的儿子,娶了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做媳妇,狗周荣是我儿子的同窗,有次儿媳妇去书院给我儿子送衣物的时候,被天杀的狗周荣看中,不仅要玷污了我儿媳,还逼着她儿子亲眼看着,夫妇二人拼命反抗,却被一起打杀了……”
老夫人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
后面第三人第四人轮流开口,周贺在南州一手遮天,他儿子周荣为祸乡里,害的他们有冤无处伸,众人禀明案情的时候气愤填膺,恨不能当场杀了周荣为家人报仇。
周荣听他们一个个都骂他畜生不如,不由得怒声道:“你们这些贱民!你们死不足惜!”
霍峥给了江河一个眼神。
江河立刻大步走过去,踹了周荣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再难叫囔出声。
周贺见状,想伸手去扶儿子,又不敢妄动。
“罪犯周荣。”霍峥沉声道:“众苦主所说之事,你有何话说?”
周荣刚被江河当胸踹了一脚,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有异议也没法说。
周贺连忙道:“王爷,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他们自称苦主,那受害之人何在?人证何在?物证……”
霍峥怒拍惊堂木,打断了周贺的话,“传人证!”
受害人都死了如何上堂?
物证也早就被周家父子抹去。
唯有人证,先前那些畏惧周知府势力的百姓,被霍峥的暗卫一一走访,再三劝说,今日来出堂作证。
一声声“传人证”传到公堂外,每一桩案子都有人证上堂,指证周荣曾经做尽恶事,周贺身为南州知府却包庇儿子。
门外看长安王断案的百姓议论纷纷,以前来南州巡查的官员大多都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这位王爷是个做实事的,一来就拿周家父子开刀。
霍峥冷声道:“周贺,周荣,你二人还有何话要说?”
“下官要提醒王爷一句,这是南州。”周贺知道今天这是难以善了,索性起身道:“即便要定下官的罪,也得宁王来定。”
“是吗?”霍峥冷冷一声,将手中的惊堂木当做暗器一般飞出去,砸在周贺膝盖上,令跪地难起。
周贺的腿几乎被打断了,一瞬间冷汗淋漓,站都站不起来。
霍峥沉声道:“周荣、周贺恶行累累,其罪当诛,贬去周贺南州知府一职,判周家父子死罪,三日后处以极刑 ,斩首示众。”
声落,他拿出一支令箭,当堂丢下。
周荣吓得大喊大喊:“爹!我不想死啊爹!”
几个暗卫上前,摘了周贺的官帽,扯了他的官袍。
周贺没想到这个长安王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宁王。
他可是宁王的人!
听到长安王的宣判,公堂内外一片叫好声。
然而就在这时,公堂外有人高声喊道:“宁王世子到!”
第54章 杀周荣
宁王世子霍钰一来,公堂外的人群立刻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霍钰二十四五的年纪,长得很是斯文俊秀,着锦袍带玉冠,手持百折扇,乍一看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这位宁王世子一来,周贺和周荣父子两立刻就有了底气。
世子是不会让长安王判他们死罪的。
霍钰款步走进公堂,手中折扇轻摇,“这是在审什么案子啊?这么热闹。”
跟宁王世子一道来的随从纷纷朝堂上那位行礼,“拜见长安王。”
江河及其在场的暗卫行了个半礼,“世子。”
“是什么案子惹得我们七郎发这么大火?瞧瞧,连惊堂木都扔了。”
霍钰笑着捡起地上的惊堂木,一步步朝霍峥走去,将东西放回了桌案上。
霍峥瞥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的。”霍钰合起百折扇,笑道:“七郎来南州都好些天了,一直都忙着查案,连同我这个堂兄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我怕你忘了你我今日的醉仙楼之约,所以特地来找你啊。”
宁王世子生了一双狐狸眼,笑着看人的时候,特别像是在算计什么。
此时,霍峥看着霍钰便知道他绝对不止是来找他这么简单。
但他懒得跟霍钰废话。
“公堂之上,不便闲谈。”霍峥道:“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出去。”
霍钰笑道:“巧了,我还真有别的事。”
霍峥意简言赅道:“讲。”
霍钰道:“周知府儿子犯事,祸及老子,原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里是南州,你要法办周家父子,是不是先去跟我父王打声招呼?”
藩王封地,几乎自成一国。
南州诸事要问过宁王的意思,是不成文的规矩。
但南州出了乱子,宁王自己不处理,还不让别人处理,着实可恶。
霍钰也不说周家父子不能杀,只跟霍峥说,要先问过宁王的意思。
霍峥是奉旨巡查南州,要是想做什么还要问过宁王的意思,那还整治什么?
霍钰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带着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霍峥真心觉得霍钰很欠打。
霍峥面无表情道:“本王已经判了周家父子死罪,你已经知道了这事,回去同宁王叔说一声便是。”
霍钰颇为无奈地笑道:“这怎么能一样?”
霍峥故作不解道:“怎么不一样?”
霍钰自然知道霍峥肯定明白这不一样在哪。
霍峥要是在判周家父子死罪之前,先去跟宁王提这事,宁王就可以反对,保住周家父子的命也未尝不可。
可霍峥要是先定了这两人的死罪,在让人去同通知宁王,那这事就是铁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霍钰还想跟霍峥说些什么,可又知道,说了也没用。
他们虽是堂兄弟,年少的时候还是玩伴,可长大之后,早就各有立场。
霍钰只能说:“三天之后就斩首未免太快了,周贺做了十年南州知府,南州很多事都得他交代清楚了才能继续办……要不这样,先收押大牢,秋后、等秋后才处斩!”
霍峥在南州待不了那么久,等秋后他回了京城,宁王放了周家父子就是一句话的事。
又或者,找两个死囚犯顶替周家父子砍头,再给他们换个身份,这两人就又可以为祸南州。
霍钰一副跟霍峥好商量的语气。
霍峥起身道:“三日后处斩确实有失考虑。”
霍钰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唇边的笑弧更大了,“是吧?那还是依我所言……”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霍峥忽然起身,拔出了暗卫的佩剑,一剑斩杀了周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