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氏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婆婆,林春花闻言也低下头思忖着,“奕儿说的对,带哪些东西也是累赘,如此这两日多给二郎和禄安做两双鞋,棉衣也都浆洗好了,让他们带着,被褥个各带一套,我原想着让他们赶着家里的牛车进京,可如奕儿所说,到了京城还不晓得什么光景,这房子小了住得下人住不下牛,倒不如让他们在镇上买一辆驴车,等着 到了京城有地方就先养着,若是没地方养驴,就找个牙行卖了,如此也不用费心,等着回来的时候,或是租车或是再买辆驴车也都行。”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加上去年卖粮食的人钱,林春花手里也攒了不少,虽然家里盖了瓦房,可姝奕给的五十两到如今都没花完,凑一凑也能凑出来八十多两银子。
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家里人也轻松不少,按说这个时候江林木该专心温书,为春闱做准备,可这次姝奕的离愁转到他的身上,随着时间不要的推移,江林木那坐立难安的样子,也看在了全家人的眼中。
他每日都像条尾巴似的跟在姝奕的身边,偶尔还会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孩子看,林春花晓得这次姝奕生孩子的事儿,给他吓到了。
可姝奕更担心他这副样子,会影响到他考试,看着离着启程的时间越来越近,姝奕不得不找他坐下来谈谈。
“要不这次我陪着你去吧,让禄安留在家里帮忙。”左右也是两个人,这样出行要花费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江林木看着她眼里的担忧,沉默的神色越发显得他那张脸冷淡,逐渐的江林木也反应过来,她的担心皆是源于这两日他的态度。
想明白她为什么担忧之后,江林木低下头开始反思最近这些日子的行为和态度。
“不用,还是让禄安跟着我一起过去就行,你在家好好养身子,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许是怕姝奕担心,也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在第二天开始,江林木早起开始便在温书,又回到了曾经在书院里时的节奏。
又过了五六天,江二海赶着一辆驴车回来,这是他特意去镇上挑选的,车也不是大斗车,而是带着车棚的,这样的车厢更是个坐人,便是冬日里赶路也不会被风吹着。
驴车买回来,也离着江林木赶往京城的日子不远了。
往京城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似往常去府城那般天不亮启程,这人家里众人虽然早起,却也没有着急着送他,姝奕和江王氏一起在灶房里包了饺子,一家人坐在一起不要慌不忙的陪着江林木吃完早饭,这次将人送上车。
“夫君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了京城记得给家里写信。”说完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锦袋,“这个你随身带着,记得身上那两件灰色的衣服路上千万别洗别碰水,若是到了京城有什么事儿,就写信和家里说。”
她虽未说明“事”是什么事,可江林木懂了她的意思,这是担心他身上没有钱,到了京城无处落脚。
“晓得的,你和阿奶在家里也要照顾好自己,京城的事儿一完我们立马就回来。”
“好,时辰不在早了,夫君快些启程吧。”
这次她神色冷静很多,也没有之前那样的不舍,这一切也都看在了江林木的眼中,他心头突然就生出几分落寞来,握着姝奕的手却迟迟不松开,一双眸子也冷冷清清的看着她。
和他相处的久了,姝奕哪里会瞧不出这一刻他心里的不悦,只是不晓得他在不开心什么。
姝奕嘴唇一动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江林木压低冷清的声音询问道:“娘子就没有什么想要再叮嘱的?”
姝奕脸色疑惑的看着她,脑子不断的想着他需要带的东西,还有身上银子的事儿,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没顶住道的。
“什么?”她不由的询问起来。
江林木坐在驴车上,微微朝前凑近她,“娘子就不担心出去了我这见得多心思也多了?”
乍一听到这话姝奕懵了一下,可须臾她就明白了江林木的意思,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那夫君出门在外可要地主诱惑,这外面花再香也不要多闻才好。”
看着她满是敷衍的神色,江林木颇有些无奈,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好了,照顾好自己。”二人说完小话,江林木也示意禄安赶车。
望着坐在车里的人,掀着车门帘不断的朝着家的方向张望,姝奕到底是红了眼圈。
她忍了好几日,就是担心像上次那般哭得惹人担心,故而这两日她也尽可能不去想,就在刚才感受着江林木握着她手的力度,还有那副连连不舍的神色,她几次都要绷不住露馅,现在看着人逐渐远去,她眼里的泪水像是决堤,再也忍不住也不想继续忍下去。
比起上次,这次江林木虽然离家久,可她身边多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每天折腾着姝奕也没有心思多想,江林木不在家,姝奕便又和祖母住在一起,两个孩子也都由她们二人晚上照看着。
都说有了孩子时间过得快,姝奕原先不觉得,可眼瞧着两个孩子从不会翻身不会坐,到现如今开始认人,不仅自己学会了翻身,甚至江宗平还学会了打滚。
这时候也是也是最难看管的,一个稍不留神,这孩子就会从炕头翻滚下来。
姝奕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寸步不离的陪在他们的身边,手里还在研究着一个新的方子。
她不能随意出去继续摆摊坐诊,村子里的人少,寻常有个小毛病也都自己抓点药吃吃,更不会花钱在她这里诊脉。
倒是因为她自己还有刘家姑嫂二人都有孕,村里好几个着急要孩子的妇人,都悄悄的过来找姝奕诊脉开方子。
江家的日子现在不难过,但姝奕一想到江林木在京城还要待几个月,带去的那些钱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她就着急想要想法子挣钱,不能总是这样坐在家,靠着大伯一家出力想法子。
留在家中这些日子,姝奕也了解到,周围的百姓因为都是庄户人家,做苦力活儿的居多,身上总是会有伤,或是止血或是膏药,老百姓总是会配上两副,比起止血药,老百姓也更钟爱缓解痛疼膏药,所以农忙前后也是江长生生意最好的时候。
而这段时间秋冬干燥,人也更容易上火,于是又熬了两种拔火毒的药膏,专治火疖子和一些热毒引起的皮肤病。
本以为这个样的药买的不多,可不想这江长生的药膏因为便宜又管用,笼络了不少的老主顾,得知他有祛火的膏药,也是想都没有想买了一些回去。
这让江长生十分的激动,最关键有人用过体贴,身上的火疖子变小也不再那么疼,这让不少人看的都有些稀奇,他们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管用的药。
买的人虽然比起买膏药的人少,可也让他今日多赚了一笔,一进门就将今日挣得所有钱交给了林春花。
这买药的钱都是从公中出的,所以挣了钱也是交给林春花,因为老大一家熬药售卖出力,所以每次回来都给他们结一些工钱,老二一家出的方子,江二海负责家里砍柴烧火,自然也给老二一家结了些工钱。
江二海想都没想的说道:“娘,钱给二郎媳妇管着吧,给我也没有用,我也不会花用。”
林春花更是没有意见,也不给姝奕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那你存着,等着二郎寄过去。”
本来她还想说些什么的,听到这句话说一犹豫了一下收下了那袋银子。
夜里,祖孙二人哄睡了两个小家伙儿,林春花又塞给姝奕几块碎银子,“这是我,你也收着,等着过两日给二郎寄过去。”
“祖母……”
“好了,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你那里有吗,你的是你的,这是阿奶给二郎的,这份心意你可不能替二郎挡回来,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不然一会儿那两个小祖宗一醒,又捞不着睡咯。”
说完她吹了床头的灯烛,二人搂着怀中的孩子也不敢多言语,怕吵醒了两个爱哭鬼,于是都闭上眼睛静悄悄的睡去。
又过了几日,天已经冷了很多,村里人不少人都开始播种冬小麦,江大成和江二海有些犹豫,不晓得今年这地到底怎么种。
“娘啊,咱们这几天还要种麦子吗?”
林春花这会正在忙着给两个小孙孙绣虎头帽,闻言怪异的看了一眼两个儿子,“今年怎么?这冬麦不种明年春儿让这地闲着啊?”
江大成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掌,“我这不是寻思着,二郎这一趟回来,万一考上了官儿,到时候调任去别的地方,咱们这地里的庄稼岂不是……”
“哼,当官儿也要吃饭,便是他考上了咱们一家跟着他去赴任,这地里的庄稼还能扔了?大不了到时候租给旁人种,这第一年是咱们打理的,这租子得多收,往后的再说。”
江二海闻言点点头,看向自己的大哥,“是啊大哥,再说二郎这次也未必能当官儿,我听说考状元那可是整个大晋的举人一起考,那题都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