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都是咳嗽流鼻涕,我们两家的方子不一样?”
“是呀,我们也想知道。”
身后围着的人群纷纷附和杨奶奶的话。
见状,陈茵也顾不得浪费时间,直接将自己辩证的过程说出。
“在你们看来,二者都是风寒入体引起的咳嗽、流鼻涕。但前一个孩子:鼻塞,咳嗽声重,痰色稀白,舌苔白薄,脉浮紧。辩证为风寒咳嗽。”
“而杨兴瑞,在他咳嗽后,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痰,为白色痰沫。”
话音未落,金冶立即飞速应答,“怪不得,刚刚陈大夫扔纸巾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你打开看了一眼。”
闻言,陈茵对着金冶的方向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除此之外,他还有食欲减退,舌苔白滑的症状。我诊脉后,发现杨兴瑞的脉搏弦滑。当是寒饮咳嗽,二者病症不同之处很多。”
随即,她转移话题,开始朝着眼前的杨奶奶提问。
“杨兴瑞刚落座时,您就曾提过,杨兴瑞有时还有呼吸困难的情况,是也不是?”
面对陈茵的叩问,杨奶奶下意识把身体往后缩,忐忑地回了一句,“是。”
“并且杨兴瑞之前也经常咳嗽,并不是此次风寒单独引起的?”
“是。春天和冬天的时候,孩子经常‘感冒’咳嗽,晚上睡都睡不好。我们就带他打针吃药,年年反复,看得我心疼呀。”
说到这,杨奶奶悲从心来,同时也对陈茵的诊断信了八分。
“肺有寒饮伏匿,故冬春两季咳发频繁①。所以,需要用药利湿补中敛气,当以苓甘五味姜辛汤对症。”
陈茵一番有理有据的话道出,顿时将围观人群浮躁的心镇定下来。
杨奶奶更是激动地一把握住陈茵的手,羞红了一张老脸,后悔的痛哭流涕。
“小陈大夫!小陈大夫!你一定要原谅我这个老婆子,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就是…就是太担心孩子的身体。”
说罢,她一把揽过身旁的孙子,作势就要给陈茵跪下,感谢陈茵的救治。
毕竟前些年她们去医院,无论大小,都将孩子当做普通感冒治疗。
现如今陈茵这番话,她们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治错了。
如果没有陈茵,孩子往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想到这,杨奶奶感动的想要一起跪下去。
陈茵没想到情势变化如此之快,她迅速起身,来到两人身前,一把将孩子扶起来。
“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责任,你们不必多礼。”
说话间,她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力道,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使出转移话题大法。
“两位快去开药,我还要给其他人看病呢。”
此话一出,排在后面的人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纷纷出声附和。
“下一个就是我,我也要看病,你们看完病的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对对对!小陈大夫医术如此高明,我也要顺带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病。”
“诶!前面的别继续跪在这耽误时间。”
……
金冶发觉陈茵眼神中的无措,忍不住露出一副看痴了的表情。
实在是陈茵此时的茫然的模样,与刚刚在辩驳医术时侃侃而谈的差异太大,让他看了心里痒痒的,很想要做些什么。
杨奶奶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连忙松开陈茵的手,带着孩子往后走。
同时,她开始在心里琢磨,自己要送些什么东西表达自己对陈茵的歉意。
忽然间,她想起之前曾在哪里听过一耳朵,说是镇卫生院主任的母亲,给医馆送来了沪市时兴的零食。
虽说她们家没有沪市的关系,但是拿出点好吃的东西当做谢礼,也不是很困难。
想办就办,买完药后,两人迅速回家。
医馆内,陈茵还在为病人诊治。
有了杨兴瑞祖孙俩作为例子,再也没有人敢对她的诊断发出疑问,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治疗。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风寒,陈茵治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当时间来到中午的时候,轮到金冶开始诊断。
由于之前发生矛盾时,金冶一直替自己说话,陈茵对他的印象很深。
她接过号数时,看见对方的手里握着放凉的汤饮,忍不住询问。
“你手里的汤饮应该凉了吧?要不要换一杯。”
此话一出,金冶才留意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杯子,不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没事,我不渴。”
“汤饮不是用于解渴,而是给靠近医馆的人驱寒暖胃的,还是喝热乎一点的比较好。”
陈茵微微一笑,抬手往对面的母亲看去,“妈,麻烦你再倒一杯汤饮来。”
“不用,不用麻烦!”金冶不好意思地手舞足蹈。
若是他这副模样被好友们看到,肯定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一向厚脸皮不知羞涩为何物,天天顶着一张极具迷惑性稚嫩脸蛋的金少爷,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面对吴冬梅期盼的目光,金冶不得不将杯子对准嘴唇。
舌尖触碰到汤饮的瞬间,他下意识皱紧眉头,而后迅速一饮而尽,结束有些痛苦的过程。
一杯汤饮下肚,一股暖意源源不断地从胃部升腾,逐渐蔓延至四肢。
金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因淋雨而浑身发冷的身体,似乎开始暖和起来。
但他想起之前陈茵说的话,不由好奇地问:
“刚刚陈大夫不是说一人一方,辩证开方吗?为什么大家进门可以喝相同的汤饮?
”
“话虽如此,但汤饮用药以平和为主,适用大部分因寒邪入体的人缓解初期不适。镇上的病症大多数都由突然降温引起的寒邪入体造成的,所以开的汤药也以平和的、治疗风寒的药材为主。”
陈茵努力板着一张脸,不与金冶闪闪发光的眸子对视,继续开口道:
“并且,我让母亲观察,送上汤药的人都穿着厚实,是为恶寒之症,饮用汤药无碍。”
一番话下来,金冶望着陈茵的目光越来越崇拜。
陈茵压低眸子,开始流程式的问询。
声音将金冶的思绪从远方拉回来,亮晶晶的狗狗眼一直盯着对面不放。
经过诊断,金冶只是简单的风寒,两剂药下去就能恢复如初。
开完药方,陈茵正准备喊下一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金冶突然开口。
“陈大夫医术如此高明,难道不觉得自己待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有点太浪费了吗?”
“如果陈大夫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给您介绍到大医院,在那里,你展示的舞台将会更大,认识的人也会不一般。”
陈茵还没说不愿意,排在金冶后面的人就不乐意了。
有人甚至直接一掌把金冶拍开,怒斥道:
“你个外地佬说什么呢!居然想要挖走我们的小陈大夫,给你看病,你还看出毛病了是吧!”
“我们小陈大夫要想去大医院还用你介绍?我们小陈大夫可是旭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想去大医院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就是,我们小陈大夫可是特意回乡帮助家乡父老治病的,你一个外乡人能沾点福气看病,就偷着乐吧。”
……
你一言我一句,陈茵都没来得及说话,金冶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犯了众怒的金冶,看了一眼将陈茵团团围住的人群,尴尬地闭上嘴巴。
他哪里知道陈茵是旭华大学毕业的?
要不然他也不敢大咧咧地说出这种话?
而且凭借陈茵的医术,什么好医院不是想进就进,他还真的是有眼无珠、多口多舌。
自知自讨没趣的金冶,无奈转身朝药柜走去。
“劳烦婶子帮我开药。”
“成!小伙子,往后这种话可不能在我们医馆说,小心大家把你打出去。”
吴冬梅话语听起来是劝诫,可配上她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把金冶看傻了。
接过药,他迅速回到租住的宾馆,等待通车后回家。
一天时间下来,陈茵一共看了五十多个人的病,已经是她的最大限度。
如果不是拖延关门时间的话,人数还会更少,和镇卫生院的人流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当杨光耀发现这个事实后,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早就说医馆根本无法与大哥相比较,看!一遇上流感这种情况,就应对不了吧?”
杨云湘没好气地瞪了小叔一眼,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因为自己去医馆看病的事,一天天喋喋不休,惹人厌烦。
杨奶奶因为生病,只是没好气地瞥了小儿子一眼,不发一言。
杨光祖则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骄傲地抬起下巴。
“我不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将目光放在医馆上面,我们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天天纠缠,让人听了肯定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