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听着就让人眼眶泛酸。
杨先庭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气喘吁吁地说:“难道我晚了一步!”
想到这,他奔跑的速度更快,陈茵迅速跟上。
反倒把跟着陈茵一起来的青山村村民落下。
几人看着快速奔跑,步伐一点没乱,甚至越跑越快,脸色如常的陈茵,忍不住在心底发问:
到底谁才是在村里干农活的?怎么陈茵的体力看起来比她们的还要好?
两分钟后,陈茵和杨先庭来到杨茂家。
此时,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听说杨茂不大好,准备来见他最后一面。
虽说之前杨茂一直在村里偷鸡摸狗讨人嫌,但是现在人都快死了,那些错误大家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往事风吹即散。
甚至还有人在屋子里安抚杨母,让她想开一点。
可杨母怎么能想的开。
她一脸悲伤地看着气息奄奄的儿子,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哽咽地说:
“小茂可是大林留下的唯一一根血脉,为了他我甚至改嫁,好不容易把小茂养的这样大,他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话还没说完,一股更加猛烈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
哭泣中,她还不忘痴痴地看着门口,催促道:“怎么陈大夫还不来?”
话音刚落,聚集在杨家的村民们就发现了陈茵的身影,连忙上前打招呼。
“陈大夫,你来了?我看杨茂这小伙子是有这一劫,陈大夫你尽力就好。”
“陈大夫,你快去屋里看看还有没有救。”
“陈大夫,人在这边。”
人群迅速让开一条道,有人领着陈茵快速朝杨茂的房间走去。
这时,杨母透过房门,发现了陈茵的身影。
她迅速站起身,朝着陈茵所在的方向奔去,一上前,就立刻出声道歉。
“陈大夫,小茂那是年纪小,受人哄骗,才会对你不敬,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知道你提醒过小茂要注意身体,是他自己不在意。也是我这个当妈的没做好,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想要压着他去你那里看病都困难。”
“可小茂他还小,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儿子,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能被老天收回去呢?”
杨母仰天长啸,表达自己的悲痛。
下一秒,直接跪倒在地,一双手紧紧攥着陈茵的裤腿不放。
“陈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能够救活他。”
陈茵感受到不断下坠的裤子,连忙扯住裤腰,出声安抚。
“婶子,你别着急,我就是来看诊的。你要先放我进屋,我才能够看诊,把你儿子救活。”
此言一出,杨母揪着的心像是被人强力打开似的,顿时清醒过来。
她一把松开自己的手,整个人坐在地上,急切地说:
“对!对对对!陈大夫你快进去看看,把小茂救活。”
至此,陈茵才跨入屋子,并迅速将此时杨茂的情况打量清楚。
只见杨茂躺在床上,脸色惨青,呼吸急促,并伴有严重的咳嗽,痰色白。
她将手贴在对方额头上,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额头发凉,再一摸四肢,异常湿冷。
由于病人此时已经接近没有意识的状态,陈茵只能亲手动手,将杨茂的嘴巴捏开,露出里面的舌头。
舌质淡胖,边缘有齿痕,舌苔水滑。
手压在手腕上,脉搏微弱,一番查探后,确认脉沉细微结代①。
加上杨茂每次咳嗽,都能使前胸、后背冷汗不止。
显然此时他已经是一派元阳欲脱之象。
汗为心之液,冷汗不止,心气外泄,有心气亡脱之险。必须尽快用四逆汤合参附汤加减回阳救逆,益气固脱①。
不多时,陈茵已经完成诊断。
她迅速取出纸笔,在纸上写下方子,递给今天陪自己一同来的人。
“快!按照纸上的方子抓药,武火急煎。一煎好,立刻送过来。”
本就一直在等待结果的众人,一听这话,立即意识到杨茂有救。
杨母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原本瘫软的身体像是瞬间注入无尽的力量似的,立即走到陈茵两人身边,拉着抓药的人就往自家灶房走。
众人看着离开的杨母,忍不住向陈茵打听具体消息。
“陈大夫,杨茂他还有的救吗?”
这种提问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些时候,面对没救的病人,医生依旧会开些药,给家人心里安慰。
“来的还不算太晚,人能够救活。就是这一次他元气大伤,往后生活需要注意的东西有很多。”
陈茵并没有听出对方暗含的意思,还以为是在关心病人,立即给出解释。
众人听到杨茂还能救活,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按理说人可以救活,是件应该高兴的事。
但偏偏这个人是杨茂,等他病好,还不知道要怎么霍霍村里,难不成恶人真的命长吗?
就在众人沉思时,杨村长走到陈茵身边,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村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陈大夫了,你受累了。”
不管是杨启航的事,还是杨茂,都让他不敢抬头看陈茵,真的是太丢人了。
陈茵有些不解地看着杨村长,“决定义诊的时候,我就对会发生的一切有准备,您不必这样说。”
至此,杨村长望向陈茵的目光中更加敬佩。
他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转而谈论义诊的事。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陈大夫你在我们村的义诊快要结束了吧?”
“应该在今天下午就能结束,村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杨村长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想要问问清楚,村里好准备准备。”
一听,陈茵立即联想到这些日子吃的饭菜,天天都超标,再三拒绝都没用。
心想:该不会村里又要做类似的是吧?
所以还没打听清楚具体情况,陈茵率先开口拒绝。
“村长,村里千万不要再送什么东西。义诊结束,我就要回到镇上,继续开医馆,过一段时间再去下一个村子义诊。”
“你们送东西的话,开了这个例子,往后我就不好再拒绝其他村子的好意。而且,东西太多,我和我妈两个人也带不回去,免得浪费你们的心意。”
杨村长一听,整个人顿时呆住。
他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开口,陈茵居然先发制人,让他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
就这样,他站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最后,杨村长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那就暂时先听陈大夫
你的。”
不一会儿,杨母火急火燎地端着药出现在两人面前。
“陈大夫,药熬好了!”
“直接喂他喝下去就是。”陈茵让开位置,让杨母进屋喂药。
杨母迫不及待地坐在床边,将药放好,然后将浑身冰冷的儿子抱在怀里,拿起药碗,眼神中满满都是期待。
她立即舀出一勺药,凑近杨茂嘴边,用温柔的语气耐心安抚道:
“小茂,快把药喝了。喝了你的病就能好,快喝。”
可杨茂依旧紧闭双眼,牙齿咬的紧紧的,即使杨母将勺子强力塞进嘴唇里,都无法让儿子将药灌下。
看着棕色的药汁都儿子嘴边留下,她心疼地直呼:“洒了,洒了,都洒了。”
下一秒,视线迅速转向陈茵的方向,“陈大夫!这该怎么办呀?”
杨母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但感受到怀里冰冷的触感,再加上手里滚烫的药碗,一个人不停地在为坐下还是站起纠结。
陈茵疑惑地朝两人看去,快步上前,一把捏住杨茂的嘴巴。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巧劲,在杨母几人看来,就像是毫不费力地将人嘴打开。
杨母激动地连连喊了几声好。
“好好好!多谢陈大夫,多谢陈大夫。”
随即,杨母和女儿一起帮着把碗里的药全部给杨茂灌进去,等待药效起作用。
随后,一行人都在杨家等候,看着杨茂喝药后,身体逐渐回温,汗止,才陆陆续续离开。
杨村长一离开,立即前往青山村,准备向吴剩取取经。
他就不相信陈茵在自家村子里做了这样的大好事,吴剩能够什么回报都不给陈茵。
当他从吴剩口中得知,他们是轮流给陈茵送菜的时候,立即打消了模仿的念头。
但也正因为打听到了这个做法,杨村长心中顿时冒出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笑眯眯地将脑袋凑到吴剩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对新做法的实施达成一致。
对此,刚刚结束了小河村义诊的陈茵一无所知,她乘着月色回到家里,开始为明天的离开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