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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驿密语_余知行【完结】(27)

  陆沉壁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向陆业,“我们先不说别的事,剔骨案……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陆业亦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放在桌上,“因为,他们该死,你们应该查出了很多,或者说谢盏青告诉了你们很多东西,比如他们曾经做的龌龊事。”

  看着那块玉佩,他喉间忽然挤出一声笑,“我离开家才多少年啊,我以为会有欢声笑语等待着我,可当我走进这吃人的长安时,他们都在说陆家满门被灭,起初我是不信的,可是我看到了那满院子的血,还有我亲人凉透了的尸体。”

  “当我浑浑噩噩走在街上时,看到你脏兮兮的睡在街上,小小的人儿,就那么蜷缩着,希儿,你让我怎么不心痛,我知道了他们所为那一刻,就想杀了他们,可是谢盏青捏着你的命。”

  陆沉壁将那块玉收了起来,垂下眸子,“谢盏青,捏着我的命?”

  “是啊,他在你身上种下了蛊,母蛊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直到之前那份密骨消息被泄露,我知道,那是他传给我的消息,我可以动手了。”

  陆业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长鞭慢慢抚摸,“让他们活到现在,已经是我仁慈了。”

  陆沉壁沉默半晌,看向裴无咎,顺着裴无咎的视线目光直直落在陆业身上。

  陆业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我确实是裴无咎的师傅,当时情况危急,他的父亲,也是当时的护国大将军裴寂。”

  他身子忽的坐正,语气却是有些无奈。

  “将裴无咎交给我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去皇宫了,知道自己可能有去无回,便将孩子托付给我了,至于裴夫人……已经失踪很多年了,知道她行踪的只有裴寂。”

  而现在裴寂死了,裴夫人的行踪便无人知晓。

  陆业垂下眸子,不禁喃喃,“当时裴寂为陆林而死,现在的我……为你们苟活至今。”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情绪复杂。

  “那你当初为何要突然离开?”裴无咎突然问道。

  陆业咳嗽一声,有些尴尬道:“当时我带着你俩,得亏骨驿有许边岭偶尔帮我照看陆……沉壁,我就去教你功夫,后面我看教的差不多了,就回骨驿了。”

  说着他拍拍裴无咎,稍稍有些小得意,“你倒不愧是我的弟子,一朝科举成了榜眼,然后从一做起坐稳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我替你骄傲。”

  裴无咎坐在石桌旁一字不发,手上握着的拳头却更加硬了。

  “那之后呢,你这段时间为什么神出鬼没的?”

  陆业看着二人心情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哽在喉头,最后咬牙道:“是因为谢盏青,因为我没有按照他话本上的来,于是他打算对你们动手,我只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观陆沉壁则是嗤笑一声,“我当初就知道,他找我绝对不怀好意。”她垂下眸子,试探性的问道:“话本是怎么回事,许边岭呢?”

  “许边岭现在被关在千金坊,未得命令不得随意离开,不过现在,你们可以去找他了。”陆业绕开话本,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两人表情犹疑道:“带上江九歌一起。”

  他站起身带上兜帽,半张脸没入黑暗,向他们丢出一块令牌,“皇陵第七棺,有你们想要的答案。”语落他眼眸微微湿润,大笑着向外走去。

  陆沉壁闻言将令牌收好,看向裴无咎道:“你身子……”她看着裴无咎强行扯起的笑容,扶着对方往室内走,轻声开口,“陈久,是皇宫的人,或者说……是谢盏青的人。”

  裴无咎沉默的笑了笑,在陆沉壁的搀扶下慢慢走着,哽在喉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很早就知道。但我不知道,谢盏青的局,这么深。”

  陆沉壁闻言也是一笑,“早些休息吧,我回骨驿了。”想起陆业最后的话,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我担心江九歌,做傻事,你早些休息……我很快回来。”

  看着裴无咎睡下,陆沉壁才放心离去,越接近骨驿,她就越觉得喘不过气,站到门口看见江九歌写的硕大的“慎入”她忍俊不禁,脚下步子越发快了起来。

  大抵是深夜了吧,骨驿里静悄悄的,陆沉壁顺着月光径直走向江九歌的房间,站在门口她都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心中不安被放大。

  她颤抖着手敲了敲门,声音里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紧张,“江九歌?”没有回答。陆沉壁咬唇踹开了门。

  闻着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她狠狠皱了皱眉头,越接近床榻味道越重,还有那难闻的药味。看见榻上盖着被子缩着的一大坨时,她松了口气,将被子揭开却看见江九歌动也不动。

  “江九歌。”她的声音平静的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坐起来让我看看。”江九歌岿然不动。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最后还是江九歌先败下阵来,“我在,姐,你怎么来了。”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带有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刚哭过。

  “我来看你,”陆沉壁道,“你让我看一眼就行。”

  “……”江九歌又不说话了,陆沉壁也不知道江九歌伤到哪里了,不敢随便动江九歌,她只能软着性子磨道:“我就看一眼。”

  江九歌沉默着,却是艰难的坐直了身子,喃喃道:“你可千万别哭啊,我最不会哄女孩子了。”陆沉壁却是没有心思搭理江九的贫嘴。

  看清江九歌的模样时,泪水瞬间充盈眼眶,她嘴唇颤抖,伸出手去摸江九歌的

  左臂,空空如也。瞬间,陆沉壁冲出了屋子,蹲在门口捂着胸口吐了起来。随后,江九歌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陆沉壁第一次为他而哭,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他曾经经常埋怨陆沉壁不在乎自己,小孩子的倔强让他讨厌陆沉壁将任务放在第一位,他希望陆沉壁能多看看他,现在的他啊,真的好后悔。

  可是现在的他下榻穿衣都是个问题。

  他想轻轻抚着陆沉壁的背,安慰她别哭,想调侃今晚的陆沉壁和裴无咎,可他的嗓子像是被千斤碎石堵住,干涩发痛的让他说不出话,时刻折磨着他的嗓子。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渴望一杯水。

  第20章

  月光落下,透过窗棂落在屋内,落在江九歌空荡荡的袖管上,陆沉壁一直沉默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伸出手看着自己,却总是不敢回头看向屋内。

  江九歌从榻上爬起来然后到柜子里拿出两件衣服,他穿上一件,然后抱着另一件缓缓走近陆沉壁,然后将衣服披在陆沉壁身上,靠着她坐下。

  “姐,其实……我长大了。”江九歌的本意是想要瞒着陆沉壁,毕竟这算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他想着明天好些了再考虑要不要告诉陆沉壁,可是他却没有想陆沉壁会突然到来。

  陆沉壁闷声道:“嗯。”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是陆沉壁转过头忍着心中的苦涩道:“你的手……”江九歌闻言哼哼唧唧半晌,才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却还要追着那些人,最后被砍了手臂。”

  他身子微微向后一倾,看向月亮,“我晕倒前骨主还来了,是他让陈叔把我带回来的,他还问了我你去哪儿了。”

  陆沉壁点点头,“骨主来的正好,那暗器有毒,裴无咎为了救我被伤到了,那毒有一个叫寒潭蓝莹藻是皇家猎苑特有的,于是我去找解药,结果……”

  结果发生了那么多事。陆沉壁捂住自己发痛的手臂,晃了晃头,“陈久是摄政王安插在裴无咎身边的暗哨,那毒就是他下的,最后是骨主解了毒,也是他,让我明天带你去找许边岭。”

  陆沉壁颤着声拍了拍江九歌的肩,“早些休息,明天我来找你。”

  陆沉壁走出骨驿回头看见的还是只有江九歌写下的“慎入”,那字是江九歌刚习字写下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却被放在骨驿门口十多年。

  按年龄和经验,江九歌都是骨驿最小的那个,他迟迟不能参与正式行动也是因为大家都怕他受伤,于是在最后一轮决议时总会有人投反对。

  就这样让他安安稳稳长到了十六岁,若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江九歌还是会一直和大家斗智斗勇试图混着外出的队伍参与行动。

  至于她?

  陆沉壁低低笑了一声,却是潜藏不住里面的苦涩。她是最早参加行动的,她时刻不敢放松,在讨论她要不要参与时,是陆业一句话就决定了的。

  她从来没有怨恨。

  她靠在门口的树上,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个比两个大。陆沉壁自以为她的决策都是对的,却害的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受伤。

  想起谢盏青当初在大理寺的笑,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此刻她才参透,在那个笑里还藏着势在必得的得意和看着猎物的兴奋。

  翌日一早,陆沉壁就和裴无咎,江九歌启程去了千金坊。

  裴无咎身着墨绿色衣服,作为装饰的鲲中穿插着银丝,低调而奢华,他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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