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小郎君那么聪明。既然那个男人能用,说不定蔺红叶也可以呢。
“你先在这里等我。”屠留嘱咐道,“小帆保护你。”
“至于姑娘你嘛……现在我带你去地上。”
屠留说完,奋力跃出窗棂,在壁上凭借灵力攀岩。
织月“嗷嗷嗷”地手舞足蹈,显然还不习惯自己附身别人的感觉。
“你的法宝,怎么会被人抢走了?”还是个男子。
屠留实在疑惑,织月却摇头,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兰兴城之前究竟身在何方了。
“我醒来时就在方家,他们说那本来就是我的夫郎,可我一直见到他在吃香灰。”
“而且,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纱布其实与我有感应。”
“那是我的!”
织月痛苦地捂住脑袋,歇斯底里地呐喊。
“小点儿声。”屠留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了,因为她在自己的魂体领域呐喊。
如屠留所猜测,织月本身是秽香,可以被直接塞进她的魂体领域中,非常方便。
“这里是……?”
织月好不容易适应眼前的光线和环境,转眼又被气派的装潢震惊了,有些不可置信。
这里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居所吗?
织月只有在兰兴城的记忆,这座蔺家治下的边陲小城并没有多么繁荣,像荆娘她们建造的院落,比之城主府宏伟,自然是不用提的。
“你先在里面待一会儿,不用慌张,一会儿会放你出来的。”屠留跟着楼下人群的欢呼声,跃过几座房屋的屋檐。
“方家在哪个位置?”屠留一边快速移动,一边询问。
“你看见前面那座客栈了吗?再往前两个街角,最西边的楼就是。”
织月感慨地长吁一声,目不转睛地望着魂体领域外的景色。
好神奇,这是什么类型的法器啊?
屠留点点头,降低自己的重心高度,双足一蹬,踩上了这户人家的阁楼。
方家的那个在擂台上打狮子的男人还没回来,屠留依照织月的指引,在存放法宝的祠堂转角处埋伏,顺便把织月也放了出来。
看起来织月对方家的环境有习惯性的厌恶与恐惧,自从魂体领域中出来,就不住地打着摆子,靠着墙才能站稳。
屠留真要怀疑她究竟受了多少虐待了。
“你看,那里就是放纱衣和香灰的地方。”
到了方家儿子走进这间祠堂,织月已经说不出话了,双唇被她自己咬得出血,算是真正的咬牙切齿。
“老幺的妻主又去哪里了,没看好她?”
前厅有人在问,显然是对织月的下落非常关心。不过眼下,这不是屠留等人关注的重点。
“啊?”随着魂体领域中一声整齐划一的疑惑声音,这方家老小,确实是端起祠堂供奉的香灰缸,一口闷了。
“我出门前换了那里的东西,他没办法……”
织月话音未落,那身着青色衣裳的男子身形一顿,然后——
就地变成了一头……猪。
四肢着地,响鼻震天。
屠留嘴角抽了抽,这节目未免也太多了些。
血池边缘的这些城镇,已经疯癫成这个样子了吗?
第54章 吊棺
“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不吃香灰,就会变成猪?”屠留询问织月。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知道,喝了香灰,他就能用我的法器。他不吃的时候,就用不了。”织月也呆住了,她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形态的所谓“夫郎”。
简直是恐怖故事的第十八层境界好吧!
屠留微微点头,原来是这么个用法,她差点以为这怪物有异食癖。
“他是猪妖吗?”荆娘拍了拍旁边的槐姑,很是不解。她的年纪比槐姑小多了,在自己有限的织星阁任务生涯中,从来没见过这种形态的……东西。
整片中原大陆,灵气供给香修都够呛,是以出现在人类视野中的妖精数量很少,更不用提这种明显是家猪的形态了。
要是换个老虎狐狸之类的躯体,也好接受一些啊。
“……不像。”槐姑左看右看,这头猪也很惊恐,动作之间非常狂野,就差没把供奉的案台给掀飞了,“能不能绕到它的旁边去,让我瞧瞧?”
屠留弯下腰,在门柱后找到了个合适的角度,拉着织月,先往梁上去。
这一套动作在织月眼中迅捷如雷,“唰”地一下,自己就改变了位置,居然站在了那猪的头顶上。
改换角度之后,屠留一时之间被一块大家伙吸引了视线,注意从底下那只团团转的猪身上移开——
原来,这间供奉方家先人的小型祠堂内部,比站在外面看起来还要大上不少。
就在这多出来的空余空间中,内部的房梁上,赫然吊着一副棺材。此时,那男子变的家猪就在这棺材投下的阴影之中活动,整个画面诡异无比。
屠留现在相信,兰兴城受污染的程度能与莫家村的相媲美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座城里的人类占比究竟有多大。
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啊?
“你在担心小郎君啊?”柳盖从微动的视野中看出屠留眉头紧锁,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比在场的其他秽香更敏锐。
“我在他身上放了自己的魂体,他没事。”
何况还有香契。如果蔺红叶状况不好,她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屠留这么想着,却还是加快了动作。她屏住呼吸纵身一跃,从这根房梁跃到离棺材更近的一根上面。
好在猪的视线比人类要窄,基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屠留将自己的视线投注到棺材内部,好在它的表面是特制的透明材质,不知道用了什么防止腐化的材料,棺中人体没有太大的损坏。
这是一具和织月一模一样的躯体。
屠留眯了眯眼,反复比对了一番身后的鬼魂,确认连额角的小痣都在同一位置。
如此,应当不是双生子。
“她的肉身还没毁?”这是荆娘在魂体领域中发出的声音。
织月在棺中的肉身如此完整,甚至看上去面色如常,比现在活跃着的魂体还要鲜活,唇上依旧是红润的,眉目也很柔和。
“诶,可以试试让她回去啊!”荆娘激动道,因为梨花的缘故,她对此道非常热衷。
不管这副棺材里面施加了什么样的法术,只要肉身依然存在,织月就有还魂的可能性。
屠留一路向北前往香杀岭的目的之一,就是重塑肉身。
不过塑完肉身之后的操作,也许真可以先在这里练个手。
“跟你打个商量?”屠留蹲在房梁上,分出心神试了试它的牢固程度,一边对慌慌张张的织月说话,“要是我让你活过来,你得把那法器给我。”
其实不是给她,而是给蔺红叶。不过如果从这里取走,之后如何处置,就完全看屠留自己了。
“我,我还能活?”织月哆哆嗦嗦地问,两只眼睛目光已经直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回答屠留。
这里的环境让她很不舒服,想起自己蹲在角落闻香灰,看着自己被肢解的窒息回忆。不仅如此,对她来说,吊在自己的尸体上方还要维持平衡,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试试看吧,万一呢。”
“好,我答应你。”织月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地答应了屠留的建议。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现在抓住我。”屠留大可以将织月直接扔进魂体领域去,然后再进行动作,但她没有。
她将自己的魂体分出一部分,在织月的手上牢牢打了个死结。
“你要吓唬人呐?”鱼珠摇摇头,只可惜自己没有抢到最好的观影位置。
“说错了,吓猪。”
屠留很是轻松地弯了弯唇角,那浅淡的笑意却让所有秽香都脊背发凉。
这种场景,当然是看起来已经死了的织月露脸,能达到最好的恐吓效果啦。
屠留很自信,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人类心理知识,能做到一击必中,说不定能把这头猪当场直接昏过去,也省得她再浪费力气了。
做了亏心事的人最胆小,根本不用怎么诈,就会轻易露出破绽——
屠留一边给织月打结,一边注意着下方的动静。
方家老小看着不是很习惯自己当猪的身份,已经一连撞倒了一张桌子,碰翻了三只碗。
“确实不像是猪妖。”槐姑由此得出结论。
屠留心下了然,如果它原本就是一头猪的话,不至于无法驯服自己的四肢。
可是现在……前蹄后蹄各走各的,整个身体扭曲不已,连叫也不敢叫,估计是觉得丢人,怕方家的其他人听到动静。
从屠留跃至房梁之上,再到她给织月绑好安全的位置,这只猪在下边一无所成,只是多碰撒了一地的香灰和贡品,仅此而已。
他大概率是纯粹体验了一下当猪的感觉,而不是原本就是猪——要不然早就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