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不成反被撩的人,面上装的淡定模样,其实心里面已经慌得不行,忙装着没事人似的移开视线。
就是一张小脸越来越红。
赵四郎都能感觉到她“砰砰砰”的心跳声,于是笼罩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温柔了。
反正大家这会儿正热衷于议论他那个堂妹呢,没人有功夫看他们,就让他放纵一回吧。
这么想着,赵四郎果真就放纵起来,目光仿佛长在了沈玉楼身上,怎么也舍不得移开。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赵雪柔气得浑身颤抖,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玉楼,想撕烂她那张捅出当年旧事的嘴,想抓烂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想将她那双饱含讥讽的眼珠子抠出来踩稀烂,想扒光她的衣服将她扔进男人堆里受凌辱……
可这份想在对上赵四郎冷沉沉的目光后,最终只能是想。
赵雪柔什么也不敢做。
她甚至都不敢再为赵二嫂多说一句话。
证人在此,证据也在手,她那个愚蠢的母亲更是不打自招。
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她再掺和进去也改变不了任何,反而还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要知道,她父母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孩子。
大人作下的孽,跟她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保全自己。
等她嫁进刺史府,成为刺史府的儿媳,她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法子弄死沈玉楼那个小贱人。
今日的仇,她一定会报,而且还是变本加厉的报!
所以沈玉楼的判断是对的,从一开始,赵雪柔就没想过要舍弃赵墨南这棵大树,去攀附赵四郎这棵杂草。
嗯,没错,在赵雪柔的认知里面,跟赵墨南这个刺史家的小儿子比起来,赵四郎这个连爹都死了的人,就是旷野上一棵卑贱而又微不足道的杂草。
放在平时,这样的人,都不值得她浪费眼神去多看对方一眼。
她刚才之所以会突然扑向赵四郎,是想利用他们堂兄妹之间的那点血脉亲情,哀求赵四郎不要再追究当年的事情了。
可恨没能达偿所愿。
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再争取!
想到这,赵雪柔用力咬住舌尖,逼出几滴泪来。
她此刻的眼神已经有些偏执癫狂了,但却还要摆出一副正被人欺负羞辱的可怜模样,泪水连连地望着赵四郎。
“希澈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雪柔啊!我们小的时候,我还给过你一块糕点吃呢,你还记得吗?”
开口先打亲情牌。
可惜——
就见赵四郎点了点头,说道:“嗯,记得。那时候我父亲刚去世,母亲处于悲伤中,兄长们忙着安慰母亲,处理父亲的后事,也顾不上管我……”
那段时间,家里面的下人们,似乎也都变得格外忙碌起来,别说照顾他的饮食,他想喝口水,水壶里面的水都是冰冷的。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兴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们这一房的下人,就已经起了异心。
赵雪柔可不知道赵四郎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见赵四郎点头承认有这回事,她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太好了希澈哥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我了呢!”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糕点里面,除了包芝麻,豆沙,枣泥外,糕点里面还可以包臭虫和石子,我当时一口咬下去,还崩断了一颗牙齿,所以我对这件事记忆特别深刻。这些年,我一直没敢忘记你当初特意送过来让我吃的那块糕点。”
后面还有句话:这份恩情,我不但记住了,我还会报答回去,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话没说透,意思却是已经传达出去了。
赵雪柔完全承受不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住。
她对四房一家人的印象都模糊了。
但是却独独记住了小时候她给赵希澈吃过一块点心的事。
她以前还觉得奇怪。
所以,她能记住这件事情,是因为她拿给赵希澈吃的那块点心中,包的馅料不是豆沙和枣泥,而是石头和臭虫吗?
沈玉楼也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赵雪柔,居然就已经如此恶毒了。
那时候赵雪柔才多大啊。
按照时间线推算,当年的赵雪柔,应该也就五六岁的年纪吧?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就知道用那样恶毒的手段,去欺负一个父亲刚刚去世的可怜孩子……
看来老话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有些人的坏,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想到小小年纪的赵四郎,满心欢喜地接过糕点,结果却吃到臭虫,崩断牙齿,糊满一嘴血的情形,沈玉楼的拳头就硬了起来。
她没有隐忍这份怒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赵雪柔脸上。
赵雪柔发出尖叫声,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等她再转过脸来,就见那半边脸颊上浮现出几道鲜红的手指印子。
嘴角也隐隐有血迹渗出。
赵雪柔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沈玉楼。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赵雪柔的声音尖利的像女鬼嚎叫。
她长这么大,别说被人打巴掌了,连被人大声呵斥的情况都没有过!
这个从乡下来的贱骨头,凭什么打她!
可沈玉楼就是打了,她还又补了一巴掌。
看着赵雪柔左右两边脸颊上对称起来的巴掌印子,沈玉楼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小小年纪心思恶毒,你能去欺负一个父亲刚刚过世的可怜孩子,我现在就能打你巴掌。”
没人觉得沈玉楼这话说得过分,更没有人会觉得沈玉楼刚才那两巴掌不该打。
反而还觉得她打的太轻了。
刘老夫人率先表态,一双老眼犀利地瞪了眼赵雪柔,然后对众人道:“都说好女子旺三代,反之则是贻害无穷。我今日便倚老卖老,托大叮嘱你们一句,以后给家里的孩子们娶妻,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千万别瞎着眼睛,娶个蛇蝎妇人回家去祸害子孙后代。”
说完,又瞪了赵雪柔一眼。
意思十分明显,赵雪柔就是那个蛇蝎妇人。
这样的话,大家就算心里面这样想,也不敢真的说出口。
毕竟赵雪柔跟刺史府的小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
而现在,刺史夫人就坐在他们中间。
这话要是说出来,就等于是骂刺史夫人瞎了眼睛,看上了赵雪柔这么个蛇蝎夫人。
不得不说,刘老夫人是真的勇啊。
沈玉楼感激地看了老人家一眼,然后扭头去看全程都惜字如金的刺史夫人。
刺史夫人并没有因为刘老夫人的这番话而生气。
相反,神情中似乎还隐隐透着抹兴奋。
看来,刺史夫人也不是很满意小儿子的这门亲事呢。
沈玉楼心中若有所思,略微分神了一会儿,再一回过神,就见赵雪柔居然跪在了赵四郎跟前。
此刻正泪水涟涟地说道:“对不起希澈哥哥,那块糕点,是我从厨房里面拿的,我也不知道那里面包的居然是……是厨房的那些下人,一定是他们想要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故意……”
话没说完就被赵四郎打断。
赵四郎冷声道:“我只有一个妹妹,她叫赵宝珠,现在在家里。”
意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以兄妹相称?
赵雪柔一噎,但又不死心放弃唯一一个能翻盘的机会,继续泪水连连地哀求他:“当年的事情,我还小,我什么都不知道……希澈哥哥,你别怪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听听这叫什么话。
好像赵四郎不原谅她,就不是好人了一般。
沈玉楼刚放下的拳头又硬了起来。
她生平最烦这种道德绑架的事情。
不过这次她没动拳头,她直接拎起桌上一壶冷茶浇在了赵雪柔的头脸上。
“脑子不清醒了,来壶凉茶醒醒脑,不用客气。”
说完,懒得再搭理赵雪柔,直接拉着赵四郎往别处站,离赵雪柔远远的,免得再被沾染上。
赵雪柔抹掉脸上的茶叶,还想再追过去继续哀求赵四郎别追究当年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门房老李头忽然大声说道:“今日,小的除了要为四老爷一家讨回公道,还要状告赵二老爷杀人灭口!”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哗然。
“杀人灭口?这又是怎么回事?杀谁了?”
“该不会是杀了赵家四老爷吧?”
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老李头。
老李头便将他儿子欠下巨额赌债被赌坊扣押,他去央求赵二叔救他儿子,结果赵二叔嘴里面满口应下,转头就把他诓骗到废弃宅子里,趁他不备将他推进井里,要杀他灭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