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为了能娶到云氏,沈青山几乎是拼上了身家性命。
他拼上性命才娶回家的人,自然是疼宠到了骨子里,平时云氏皱一皱眉头,他都紧张的不行,生怕云氏哪里不舒服。
此时见云氏吐得小脸雪白,沈青山心疼的心脏都抽搐起来,根本看不到云氏挑衅他家老娘的小动作。
他扭头对周氏瞪眼怒道:“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云桃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你少往她跟前凑,你咋就是不听啊,非要害她出事你才甘心吗?”
“我……”周氏恨得牙龈都要咬碎了。
她是掉进茅坑过没错。
可那都已经是好多天以前的事情了啊。
而且上来后,她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一遍,光是洗澡水就用去了十好几桶,皂角豆也用了不少,她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也洗得香喷喷的了,哪就至于臭到现在了。
云氏那个小贱人,分明就是故意拿捏她!
周氏心中愤怒。
然而看看满心满眼都是自家老婆的儿子,周氏愣是没敢张嘴反驳。
她委屈地看向自家男人,希望男人能为她做主。
身为一家之主,沈魁本来不想参与进来的。
周氏再不好,那也是他媳妇,他不能跟着儿子一块儿数落媳妇;但云氏提到了周氏掉茅坑的事情,而他这会儿正吃饭。
刚才还香喷喷的饭菜,忽然就冒出股子屎尿味儿来。
再听儿子提到还未出世的孙子,沈魁心中那点本就稀薄的夫妻情分一哄而散,也拍着桌子呵斥起周氏不懂事,没有做婆婆的样子。
周氏:“……”
心中仅有的一点儿幻想也落空了。
谁能想到呢,自从那日她从茅坑里爬出来后,她就失去了上桌吃饭的资格。
原因是儿媳妇云氏怀了身孕,因为她掉过茅房,看见她就犯恶心,想吐;儿子又对儿媳妇言听计从,心疼媳妇,不许她在云氏跟前晃悠,逼得她在家里面几乎没了立足之地。
今日之前,云氏干呕成这样,周氏肯定就乖乖躲角落里去了,免得惹儿子生气。
没办法,她就一个儿子,将来还要靠着儿子给她养老送终呢。
但是今天不。
想到偷听来的消息,周氏硬气地挺起腰杆。
她谁也不指望了,往饭桌前一坐,也拍着桌子吼道:“吵吵吵,吵嚷个啥啊,我这么着急回来,还不都是为了孙子?实话告诉你们,我这里可是有一个能挣大钱的好路子!”
吐得昏天暗地的云氏停下了干呕。
才要将酒碗往嘴边送的沈魁顾不上喝酒了。
就连沈青山,都狐疑地朝自家老娘望去:“娘,你又说啥胡话?你能有啥挣钱的好路子?”
“我是没有,但是你妹妹那里有啊!”周氏挺起胸膛得意地说道,她才要将从沈玉楼那里偷听来的挣钱路子说出来,目光一转,忽然扭头对云氏道,“我有点渴了,去,给我倒杯水喝。”
云氏:……
沈玉楼并不知道周氏掉茅坑的事情还有后续。
更不知道周氏躲在麦秸垛后面,将她们方才的对话都偷听了去。
而周氏还因为这些话,提高了自己在沈家的家庭地位。
此刻的赵家小院里欢声笑语一片一派,赵香香等孙子辈的孩子们在院子里嬉闹玩耍,每个人口袋里面都装着好几块饴糖。
那是小姑和小婶婶从县城给他们买回来的,可甜可甜了。
赵香香几个小朋友吃着饴糖玩耍,高兴得像过大年。
赵家的大人们则聚在堂屋里说事。
沈玉楼首先说了下今天生意的情况,然后赵宝珠又一次摇晃起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铜板和银角子相撞的叮咚声响,震惊了一屋子的人。
赵家的三个儿媳妇都听傻了,不敢相信几个萝卜,几根牛骨头熬出来的汤,居然能换回来这么多钱。
尤其是赵三郎的媳妇小钱氏,人都要乐傻了,捧着钱袋子喃喃道:“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咱家这是要发财了呀!”
兴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赵三郎都替她感到脸红。
尤其是在对比了大嫂钱氏,和二嫂温氏后,再看看自家笑得身子打颤,活像抽风一样的傻媳妇,赵三郎尴尬得脚趾头抠地,赶忙扯了傻媳妇一把。
“差不多得了,你也不怕笑死。”
“能抱着钱袋子笑死,死了我也高兴啊,哈哈哈!”
这是小钱氏的真实想法。
她恨不能抱着钱袋子在地上撒欢打滚。
赵三郎没辙了,捂住脸,心说幸亏屋里头的都是自家人,不然带上这样的傻媳妇,他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自己的辛苦劳作能给家里人带来开心,沈玉楼也很高兴,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她笑道:“这种小买卖,发财倒不至于,但后面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自从不再进学读书后,赵大郎便在县城的街上支了个摊子,一边做着抄书卖的活计,一边兼职给人读信写信。
生意虽小,但他也算是生意人。
因此,沈玉楼这话一出,他便敏锐地听出了话中隐含的深意,忙正色问道:“是差吏不让我们在工地上做买卖吗?”
屋里的欢庆气氛一下子凝固住。
大家都紧张地望着沈玉楼。
小钱氏更是急得不行,大嗓门地嚷嚷道:“为啥不让干?咱们一不偷二不抢的,勤勤恳恳的挣俩辛苦钱,他凭啥要赶咱们走?就算他是官,也不能这么欺负咱们老百姓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撸起袖子跑去跟差吏理论一番。
沈玉楼见状,连忙安抚摇头道:“不是,没不让我们干,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地做生意,不惹是生非,差吏是不会驱赶我们的。”
她将差吏不会驱赶他们的原因一一分析给众人听。
“以前是没人想过去工地上做饭卖给劳丁们,现在我们做了,生意还不错,后面肯定会有人跟风模仿,也去工地上做饭卖,这才是我担心的问题。”沈玉楼神情凝重。
跑去工地上卖饭的人多了,劳丁们的可选择性也会跟着增多,届时他们的生意便不再是独一份。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也正是因为不难理解,屋里的人都被打击得不轻,小钱氏哭丧着脸道:“啊?这可咋整啊?好不容易寻到一门来钱的生意!”
结果却是一锤子买卖!
小钱氏如遭雷击。
刚才笑得有多欢快,这会儿就有多沮丧,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看得沈玉楼都不忍心多折磨她,连忙拿起桌上的小布袋子。
“虽说后面可能会出现竞争,但也不必过于忧心,因为我们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小钱氏闻言,眼睛一下子亮堂起来,活像缺水的鱼儿重返水塘,瞬间活蹦乱跳起来。
她扔下最爱的钱袋子,跑过去抱住沈玉楼的胳膊摇晃:“啥秘密武器呀?好妹子,你行行好,快别折磨三嫂啦。”
其他人虽然不像小钱氏表现得这么直接,但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沈玉楼。
沈玉楼就打开手里面的布袋子。
第18章 你也会疼的
随着袋口打开,一股独属于大料的辛香在屋内弥漫开。
迎着赵家一众人等狐疑的目光,沈玉楼解释道:“这布袋里面装的,是磨碎成粉的大料。”
“这些大料,都是我按照比例调配出来的,放在汤锅里面,跟食材一块儿熬煮,能增加汤底的口感,让熬出来的汤更加美味可口。”
他们要想打赢这场竞争仗,保住客人不被抢走,光是价格公道实惠还不够,还得在味道上面下工夫。
独家秘制的汤底配方,这是他们家面摊生意的秘密武器,谁也偷学不去。
这些道理,早在去县城的路上,沈玉楼就跟赵宝珠讲过了,所以刚才大家担心生意被抢,都急得不行,就她不着急。
直到这会儿,她才补充说道:“为了买这些大料,我和沈玉楼,我俩快把县城的大小药铺跑遍了,这家买一样,那家买一样,就怕方子的配比让人偷学了去。”
这也是她们明明老早就收摊了,却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
赵母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那些大料的重要性,赶忙叮嘱三个儿媳妇别把大料配方的事情往外说,并且着重点了下三儿媳小钱氏。
“尤其是你,肚子里面藏不住话的性子……你往后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敢将这事往外说,哪怕是半个字,我就代替三郎休你。”
赵母不担心两个儿子,也不担心大儿媳和二儿媳,独独对三儿媳小钱氏不放心。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多话的人,啥事都喜欢往外说,连家里面多烙了张饼子,她都要往外说道说道,不然就浑身刺挠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