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母的一番敲打才会这么重。
小钱氏连忙保证道:“娘放心,儿媳知道轻重,肯定不敢将这事往外说……就是我亲娘问起我,我也不说!”
婆家和娘家之间,小钱氏还是更看重婆家这边一些。
毕竟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这碗水,将来是要老死在婆家的。
配方的事情关乎到婆家的挣钱大计,她肯定不会往外说半个字的,打死都不说!
得到了小钱氏的保证,赵母又看向另外两个儿媳,大钱氏和温氏忙也保证说不会往外说,赵母这才算放下心来。
沈玉楼对这方面的担忧其实不是很重。
毕竟配方的配比比例才是关键,就算旁人知晓她汤里面都放了哪些大料,可若是比例配得不对,最终呈现出来的味道,也会不一样。
哪怕是比例配对了,但是萃取料包香味的时间长短,同样会影响到汤底的口感。
做饭这种事情,看似简单随意,但要想把饭菜做得美味可口,也是有高标准和严要求的,不然怎么会有厨艺好坏之分呢?
而汤底配方的精准配比,只有她知道,就是全程跟着她跑上跑下的赵宝珠,估计也只知道个大概范畴。
所以她对配方外泄的事情不是很担心,但赵家人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的氛围,还是让她大受感动。
都说其利断金,一家人,人心一致,劲儿往一处使,何愁日子过不起来?
怕就怕住在一个屋檐下面,大家却各有心思,都只为自己考虑,那才是最可怕的。
就好比沈家那边,云氏坐在床沿边,捧着孕肚对沈青山道:“相公,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呀,你说。”沈青山正在帮她洗脚,头也不抬地说。
云氏就将他拉起来,又把他的肩膀扳过来,夫妻俩面对面地侧坐在床沿边上,云氏这才开口说道:“娘说,明天让你跟她一块儿,去工地那边熬汤卖。”
因为沈魁年前那会儿摔伤了腿,到现在走路还都是一跛一跛的,所以这去工地上煮汤卖的活计,就落到了周氏和沈青山两人头上。
这事是他们一家人一块儿商量好的。
如今云氏又提起来,沈青山不由得面露茫然。
云氏就用手指轻轻戳了下他脑门,娇嗔道:“我知道你在场,所以才说要跟你商量啊。”
将身子依偎进沈青山的怀抱里,脸颊也贴在沈青山的胸膛上面,又拉起他的手掌一遍遍摩挲,云氏轻声细语地往下说。
“你看,我现在有了身孕,爹又腿脚不方便,你和娘都出去了,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啥的,连个帮我请大夫的人都没有。”
这点沈青山还真没想到。
主要是村里面年年都有媳妇生娃,大家都挺顺当的,谁也没见出过啥意外。
就说刚生完孩子的村长儿媳妇,前阵子,那肚子都大得跟个簸箩似得,还拎着大竹筐去菜园子里摘菜呢。
但是现在云氏提起来了,沈青山就不得不往这方面多想想;再想想云氏纤薄的小身板,沈青山立马紧张起来,自责道:“哎,怪我,光想着挣钱,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可生意咋办啊?总不能让娘一个人去干吧?”
当然不能让周氏一个人把钱赚了。
云氏心想。
她能在沈家过得这样好,把公爹和婆婆都拿捏得死死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勾住了沈青山的心,还因为她有个好娘家。
但凡她在沈家这边受了一丁点的委屈,她娘家的两个兄长就会找上门,将沈青山摁在地上揍一顿,等把人揍得差不多了,她再出来从两个兄长的拳头下抢人,每次都能把沈青山感动得不行,加倍地对她好。
娘家是她的依仗,也是她的底气,她自然要为娘家那边多争取一些好处才是。
不过云氏并不着急说这事,而是仰起小脸,两眼痴迷地望着沈青山说道:“主要是,一天看不见你,人家会很想你的。”
一句话就把沈青山拽进了温柔乡里,险些溺死在里面。
云氏见铺垫得差不多了,这才端出自己的目的,拉着沈青山的手说道:“所以我就想着,这门生意,干脆叫上我兄长们过来帮忙好了,反正都是自家人……相公,你说呢?”
沈青山能说什么?
他在云氏的温柔攻击下,别说回击了,甚至都丧失了思考能力,立马点头应承道:“行,都听你的,我这就去跟娘说一声!”
周氏正做着发财的美梦呢,得知云氏的娘家人也要掺和进来分一杯羹,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门发财的生意是她发现的,凭啥要带上云氏的娘家人啊?这跟把手伸进她的钱袋子里面抢钱有什么区别?
可惜,这份不服气,在恋爱脑儿子面前,完全没有分量可言。
周氏气得脑门疼,半宿没睡着觉。
同样半宿没睡成觉的还有沈玉楼。
她在给赵四郎做手套。
跟原主一样,沈玉楼也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面。
她没有无忧无虑玩耍的童年,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高考结束后,她以远超一本的超高分数,进了一所民办技校。
因为这样能拿到校方设置的高额奖学金。
偏心的父母卖了小女儿的前程,给自己的儿子换回了一辆车。
进了技校后,她便开始为一日三餐奔波,舍友们描眉化妆谈朋友,她在学校食堂洗碗扫地;舍友们假期间天南地北的旅游,她忙着在饭店的后厨切菜配菜做兼职……
光是养活自己,都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哪有时间去做什么打发时间的小手工玩啊。
不过好在原主有一身针线活的好底子,沈玉楼上手的还算顺利。
就是家里面的油灯太暗了,豆苗大的一丁点光,这让用习惯了明亮电灯的沈玉楼有些不适应,所以活做得有点慢。
不知不觉夜深了。
不知不觉公鸡也开始打鸣了。
鸡叫第三遍的时候,沈玉楼终于做好了一双手套。
翌日,到了工地那边,沈玉楼一边架灶生火,一边留意着河堤那边的情况,看见劳丁们停下来歇息,她赶忙揣着手套去找赵四郎。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样子丑了些……赵大哥,你戴上试试。”
沈玉楼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手套做得确实算不上多精致,也就是勉强能入眼的质量。
她生怕赵四郎会嫌弃。
可赵四郎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男人捧着那双还带着她体温的手套,再看看她眼眶下面的青乌,气得想把她扛起来扔到床上塞进被窝里,强行令她入睡补觉。
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手上磨出几个血泡有啥要紧的?哪就至于要让她熬夜为他做手套了!
沈玉楼却不认同他这种观点,认真反驳道:“怎么不要紧?虽说你是男人,不用太在乎那些外在皮相,可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手上磨出血泡来,你也会疼的啊。”
第19章 赵四郎的偏心
你也会疼。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赵四郎的心坎上面,但带来的却不是惊悚,而是一股让人眼眶发热的暖意。
好像寒冬腊月天,突然出现的一盆炭火,带来的不仅是暖意,还有撕破黑暗的光亮。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子。
爹娘疼爱他吗?
肯定是疼爱的。
可他是家里面的第四个孩子,上面有三个兄长,下面有个幼妹;再往下数,他还有一串侄子侄女们。
他身处这样一个位置上面,哪怕爹娘再疼爱他,也不可能事无巨细,总会有疏忽的地方。
比如,他上山打猎受了伤,娘他们只会担心他伤得重不重,伤势会不会伤及到性命,还能不能好之类的问题,很少想到他会不会疼之类的问题。
穷人家,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哪里还能在乎到小细节。
现在,他只是干活时手上磨出几个水泡,就有人熬夜点灯为他做手套。
因为她说你有血有肉,你也会疼。
这会儿正是歇息的时候,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可这些喧闹赵四郎一句也听不到,耳边回荡的只有那句“你也会疼的”。
眼睛里面看到的,也只有站在日光中仰头望着她的少女。
心,好像放在了擂鼓上面,咚咚咚跳得厉害。
沈玉楼可不知道自己实事求是说出的一句话,能给赵四郎带来这么大的悸动。
她只知道脖子好酸好酸,太酸啦。
没办法,原主的这副小身板个头不高,用她熟悉的量词换算,她现在顶多也就一米五六左右的个头。
而赵四郎的身高,目测最少能在一米八五以上,妥妥的高大威猛。
两人的身高悬殊差实在太大了,每次跟赵四郎面对面说话时,她都恨不能往脚底下塞张小板凳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