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也不甘心将到嘴的肥肉往外吐。
又见沈玉楼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仆妇恶从心生,凶相毕露,狰狞着面孔吓唬沈玉楼。
“死丫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少管闲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就要去推沈玉楼。
可那手才刚抬起来,半空中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掌攥住。
伴随着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仆妇登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声音惊动了院内的其他人。
赵二老爷扭头望过来,见是赵四郎,他一双眼睛立时亮堂起来,忙对赵四郎道:“希澈你来的正好,快,快将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赵三老爷也跑过来,对赵四郎道:“这些狗东西们欺主叛主,还抢劫,把他们抓起来,全都判死刑杀头!”
兄弟俩只知道跟刺史府做不成亲家,还不知道他们当年欺凌四房孤儿寡母的恶行也暴露了。
两人甚至还想将赵四郎当成靠山。
毕竟赵四郎在府衙做事,据说很深得刺史大人看重。
有赵四郎出面说情,说不定他们得罪刺杀府的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兄弟俩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并且还直接将这算盘打给赵四郎听。
“希澈,二叔都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让人去淮水县那边,将你母亲他们接回家来住,以后生意上的事情,也都交给你去打理,我以后就不出面了,就在幕后指导指导你。”
赵二老爷说道,眼睛里面的算计藏都藏不住。
赵三老爷也连声说道:“对对对!一家人么,就该住在一起,哪能天各一方不是?那成什么了!”
他凑到赵四郎身边,笑着说道:“希澈啊,三叔都想好了,你回家来接手生意,三叔跟你打下手,你把你身边认识的那些官家人,都介绍给三叔,三叔去帮你维系关系!”
沈玉楼知道两人无耻,但却没想到他们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养了赵雪柔那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只要赵二老爷一出门,少不得要被世人戳脊梁骨骂。
且他又得罪了刺史府,这段时间他还是别露面的好,在家里面当段时间的甩手掌柜是最好的选择。
可赵家的生意要有人打理。
那么在府衙当差,深得刺史大人看重的赵四郎,就是最好的人选。
将赵四郎推出去帮赵家顶风挡雪,等风头过去了,他再把大权收回来。
卑鄙无耻都写在了脑门上面。
还有那个赵三老爷,打着帮赵四郎维护人脉关系的幌子,挤进赵四郎的人脉圈子中,编织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沈玉楼简直都要被这二人的嘴脸气笑了。
这俩人是有多自信啊,居然觉得赵四郎会上当。
再看赵四郎,压根懒得理会他们,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过去。
男人冷沉着脸,动作麻利地卸掉那仆妇的两条胳膊,然后脚尖再一动,踢飞出去一颗石子。
一个试图趁乱逃跑的小厮被石子儿击中后膝窝,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再爬不起来,抱着腿嗷嗷叫。
下一瞬,血便从那人的指缝间涌出。
再往前一瞧,距离那人不远处有颗小石头,石头上面全是血。
定睛细细一瞧,那血糊糊的石头上面,似乎还有零星碎肉。
也就是说,赵四郎踢飞出去将人击倒的那颗石头,像飞出去的子弹头一样,直接将对方的腿击穿了。
同样有趁乱逃跑想法的其他人被赵四郎这凌厉的出手方式吓住,登时不敢再动弹。
沈玉楼瞅准时机,指着赵四郎,扬声对众人道:“这是四房的少爷赵希澈,现在在府衙当值,深得刺史大人重重。从今日起,这个宅子,包括赵家的一切,全部都将由希澈少爷接手。”
“现在希澈少爷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路,放下手里的东西,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希澈少爷不予追究,你们的工钱,也由希澈少爷来负责结算。”
“第二条路,你们可以继续抢掠,但是我保证你们走不出这个院子,府衙那边会以入室抢劫的罪名将你们抓捕,届时等待你们的,将会是律法的严惩。”
“现在,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一。”
“二。”
不等“二”字的尾音落地,便有人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往地上放。
他们抢东西,不否认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在,但同时也是担心主家被抓了,他们的工钱无着落。
现在四房的少爷承诺会将工钱发给他们,那他们干嘛还要以身涉险?
再者,希澈少爷的身手很厉害的样子,他们就是想涉险,只怕也走不出这个院子啊。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妥协,其他下人见状,也都纷纷怀里的东西往外掏。
然而赵家的两位老爷们不干了。
赵二老爷咬牙,斩钉截铁道:“不行,今天这事必须追究到底!”
——敢抢他的钱财,简直翻了天了!
赵三老爷也咬牙发恨道:“希澈,你快让府衙的人把他们都抓走!这帮无法无天的狗东西,不把他们关进大牢里杀头流放,老子今天原地吃屎!”
他被一个下人推了下,脑袋上面磕出个鸡蛋大的鼓包,衣服袖子也被扯掉半截,心中别提多恼火了,恨不能现在就拎把刀将推他的那人给宰了。
——狗咬主子,倒反天罡!
这辈子他都没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兄弟二人都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本来都已经被吓住劝服的赵家下人,立马又骚动起来。
有人将掏出来的东西捡起来往怀里塞,并且眼中露出凶光。
那意思很明显: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不如拼一拼,总好过站着等死。
更何况,法不责众,就不信官府能将他们所有人全都抓去砍头流放。
连一群没读过什么书,每天光是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的下人们都能明白的道理,可赵二老爷和赵三老爷这两个蠢货硬是想不到。
眼见那个目露凶光的下人找了根木棍握在手里,沈玉楼气得想骂人。
她狠狠瞪了赵家两头蠢猪老爷一眼,然后手一抬向那个手拿木棍的下人:“你!对,就是你!你去茅房里,兜一瓢屎尿过来给你们家三老爷吃!”
被指的下人愣住。
手里的木棍都透出茫然。
——兜一瓢屎尿给他们二老爷吃,啥意思啊?
那下人一脸懵地望着沈玉楼,都忘了闯出去这回事。
赵三老爷也猛地瞪大眼睛,盯着沈玉楼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玉楼冷笑道,“方才不是你自己嚷嚷着说要给我们表演原地吃屎的吗?”
赵三老爷:“……”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好吧,他确实是说过的!
但他这句话还有个前提啊!
“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我今天必须要惩治这帮咬主人的狗!”
“对啊,我知道啊,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先前也承诺过了,对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不予追究,所以你的必须作废。”
意思:你可以原地表演吃屎了。
赵三老爷终于听明白了沈玉楼的意思,气笑道:“你们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你们什么身份?你们凭什么代替我们做决定?”
“就凭你们当年收买门房老李头,让他造谣污我母亲名节;就凭你们侵占了我父亲留给我们的产业,将我们孤儿寡母逼出宁州城;就凭你们将门房老李头推进古井中,行杀人灭口一事!”
赵四郎一连三个凭证扔出去。
每一个都像一道惊雷落下,重重地砸在赵二老爷和赵三老爷身上。
尤其是赵二老爷,听见赵四郎说他杀老门房灭口,他惊惧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杀门房老李头灭口一事,他做得十分隐秘,四房的小崽子怎么会知道!
赵二老爷瞪圆不敢相信,第一反应是赵四郎在诈唬他。
然而——
“本月十一申时末,你将门房老李头诓骗到你们曾经居住的旧宅,又趁门房老李头不备,将他推入井中杀人灭口。”
“但是不巧的是,那日,我的同僚刚好去你那处旧宅查案,彼时就在井底打捞证物,不但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你和门房老李头的对话,还将老李头从井里救了上来。”
“如今门房老李头指证你行凶杀人,我的同僚是在场人证。”
“另外,门房老李头顺道也招认了当年你们夫妻二人收买他造谣我母亲名节一事,并且拿出了你妻子收买他的证据,你的妻子也招认了,人现在就关在府衙大牢中。”
赵四郎说完,目光凉凉地望着赵二老爷。
后者如坠冰窖,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府衙的人赶到,直接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赵二老爷,拖起还没缓过神的赵三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