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拿回来了,他们赵家就成了宁州城的大户人家。
小叔子在府衙也很重要,过完年后便要随军出征,等打完仗回来,少不得要封个一官半职。
而沈玉楼,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乡下姑娘,顶多是有些钱而已。
可他们赵家现在还缺钱吗?
比起娶一个小有薄产的乡下姑娘,婆婆应该更希望给小叔子娶一个官家小姐吧?
眼前浮现出沈玉楼单薄消瘦的身影,大钱氏忍不住为沈玉楼担心起来。
她看了眼不远处正喂自家小闺女吃包子的婆婆,忍不住为沈玉楼说起好话来。
“如果娘真有了这样的心思,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站在老四和玉楼这一边。我跟你说,我其他本事没有,但是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玉楼跟老四很般配,他们俩人在一起,肯定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另一边,赵家老宅。
沈玉楼望着怀里硬塞进来的包袱,再看看那对昂着头,当真像进自己家门一样的母女二人,她再一次被无语到了。
恰在这时,平安和他爹从里面出来,两人抬着一挂用竹竿挑起来的爆竹。
这是沈玉楼让准备的。
在她看来,赵母等人时隔多年重新归家,这是件喜事。
喜事么,当然得放鞭炮庆祝一番啦。
按她的意思,她原本还想再买几个烟花放上一放的。
奈何临近年关,烟花紧俏,她一时没能买到现货,就买到了一串鞭炮。
妇人却以为这鞭炮是为她们母女二人准备的,一张脸瞬时笑开了花,扭头对少女道:“海棠你看,娘没说错吧,你这姑母心里面啊,还是有咱们的,不然也不能让下人出来放鞭炮迎接咱们,你可是姑母的亲亲大嫂。”
少女“哼”了声,撅起嘴巴不太高兴道:“光放鞭炮有什么用啊,咱们大老远的过来,姑母和表哥他们,也不说出来接接咱们。”
沈玉楼正打算将妇人硬塞过来的包袱扔地上去。
此时听见母女二人的对话,她手里的动作缓缓地顿住,狐疑地看向那母女二人。
姑母。
表哥。
大嫂。
这几个称呼联系到一块想,母女二人的身份便不难猜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母女二人,应该是赵母娘家那边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真不好将人往外撵了。
沈玉楼望着手里的包袱,叹息了声,到底没直接扔地上,而是抬手放在了旁边的石阶上面。
到底是赵母娘家那边的大嫂和侄女。
有句俗话不是说了吗,打狗还得看看主人是谁。
但这母女二人上来就想拿她当丫鬟使唤,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边,李氏听了闺女的抱怨,不以为意道:“嗨,你个小孩子家,这就不懂了吧,先放炮仗,然后再在炮仗声中出门相迎,这是迎接贵客的最高礼仪,你姑母这是看重咱们呢。”
白海棠撇嘴道:“真要看重咱们,他们回来后,就该主动拎着礼物去看望您和爹,而不是咱们先来看望他们。”
“要我说啊,姑母和表哥他们就是在乡下生活久了,连最基本的礼仪教养都没了。”
母女俩说话的声音都不小,沈玉楼听得清清楚楚。
再看看白海棠那一副抱怨和嫌弃的模样,沈玉楼气得冷笑,一连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句“冷静冷静”,这才没冲上去甩母女二人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还是那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真要打了母女二人,她倒是痛快出气了,可赵母那边肯定会难做。
尤其是赵四郎。
忍一时风平浪静,还是等赵母他们来了再说吧。
好在李氏也意识到了女儿这话说得不妥,忙拉下脸低声告诫道:“你少说两句。我告诉你,你姑母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一会儿到了跟前,你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她老人家开心,记住没?”
白海棠不屑地哼哼两声,明显没将这番告诫放在心上。
直到胳膊上挨了一顿掐,她这才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装乖巧讨老人家欢心吗,我懂!”
李氏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抬着鞭炮走出来的平安爹和平安,笑呵呵道:“哎,都是自家人,放什么爆竹啊,浪费钱了不是!你们家太太也太见外啦!”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拉着女儿,高高兴兴地从门内退到门外,然后堵上耳朵,示意可以放鞭炮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老半天,始终不听鞭炮声。
李氏狐疑,“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怎么还不放炮仗啊?”
白海棠更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放,我们还等着进屋喝热茶呢,外面冷死了!”
又对李氏嘀咕道:“姑母这用的都是什么下人啊,一个比一个呆,就没一个机灵像样的。”
李氏点头认同道:“确实有点不像样子了,等回头我们住进来,再好好帮你姑母调教调教府内的下人,将这几个歪瓜裂枣全都发卖了。”
很明显,沈玉楼也在待发卖的歪瓜裂枣之内。
再看看白海棠那几乎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沈玉楼忍无可忍,奇葩年年有,今日格外多,还真是林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淡淡道:“二位误会了,这炮竹,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什么?不是给我们准备的?”
“不是给我们准备的,还能是给谁准备的?你一个下人,不懂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第182章 最烦别人拿手指她了
母女二人先后出声。
白海棠更是恶狠狠地瞪了沈玉楼一眼,伸出来的手指头隔空指着沈玉楼的嘴巴。
仿佛那张嘴巴再敢多说一句话,她真要扑过来撕烂一般。
可惜,沈玉楼完全不带怕的,直接将那根手指打了回去。
最烦别人拿手指她了。
很没礼貌的好不好?
白海棠没想到她非但不怕自己,居然还敢反抗,登时大怒,柳眉一竖便扬起巴掌朝沈玉楼打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但是却没落在沈玉楼脸颊上,而是落在了平安的脸上。
蓄足力气的巴掌,不但在平安的脸颊上面留下一道鲜红的巴掌印,甚至还有血珠往外冒。
细看之下,五道鲜红的手指印中,有四道都抓破皮了。
只是巴掌不会打破皮。
白海棠分明是又打又抓。
沈玉楼眼底泛起寒光,目光冷冷地瞥了眼白海棠蓄着尖利长指甲的手。
刚才要不是平安替她挡了一下,这一巴掌要是落在她脸上,她脸上非得留疤不可。
年纪不大,心肠倒是又阴险又恶毒,出手就想让她毁容。
白海棠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第一眼看见沈玉楼,心里面就不高兴了,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居然生了这样一副好颜色,太气人了!
可惜没能得手。
望着面前那张美玉般白皙细腻的小脸,白海棠攥紧拳头,恨不能将那张脸皮扒下来戴在自己脸上,心中的嫉妒如火山一样喷发。
她再次抡起巴掌。
沈玉楼见状,忙将还挡在她面前的平安扯开,然后一把抓住白海棠的手腕,并且现学现用,狠狠掐下去。
因为职业的缘故,沈玉楼其实没有蓄长指甲的习惯。
但这段时间她很少上灶,指甲就没有平时修剪得那么勤快,蓄出了些许长度。
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不就是掐人么,谁还不会似的。
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技巧,用力掐就对了。
沈玉楼冷着脸暗自发力,指甲直接掐进了白海棠的肉里面。
白海棠从小到大,记忆中受过最严重的伤,就是小时候调皮,脑门不小心在桌角上面撞了一下。
但那也只是撞红了一块而已,并没有破皮。
哪像现在,血都流出来了。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刺痛,白海棠一下子白了脸色,杀猪似的惨叫起来,疼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女儿动手打人,李氏非但没有呵斥阻拦,反而还一副也想跟着一起动手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她说那挂炮仗是为迎接他们而准备的,结果沈玉楼却说不是,害得她没脸。
所以,哪怕知道女儿去别人家做客,动手打人家家里的下人不对,她也没拦着,想借着女儿的手给沈玉楼一点儿颜色瞧瞧。
反正这是她小姑子的家。
小姑子心中就算再有气,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下人,真跟他们自家人闹不愉快。
结果没想到女儿竟吃亏了。
此刻听着白海棠的惨叫声,李氏面色大变,扑过去就要撕扯沈玉楼的头发。
嘴里面还不干不净地骂道:“松手!快松手!好你个下贱蹄子,你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还敢对主家小姐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