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眼下还不想将生意往县城发展的原因。
她在工地那边摆摊煮汤卖,既能挣下钱,还能照顾到赵四郎,一举两得,干嘛要着急挪窝?
至于说周氏那边……
沈玉楼抿唇笑了笑,自信道:“婶娘放心,周氏他们的这种经营模式,属于不良经营,并非长久之计……他们支撑不了几天的。”
“……真的?”
“真的,婶娘信我。”
“那行,那这几天,咱们就少熬点汤,就当是去给四郎一人做饭吃,你和宝珠,刚好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两个女孩每天忙里忙出,实在辛苦得很,赵母瞧了都心疼,便让两人趁这时间好好休息几天。
沈玉楼不忍拂了赵母的好意,笑着应承下来。
刚好赵宝珠从村长家回来了,胳膊上挎着一筐白色小石头。
赵宝珠将筐子放地上,皱着眉头问沈玉楼:“不是说去河里捞冰吗?你不让我去借捞冰的工具,却让我去村长家弄来一筐破石头……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沈玉楼心说用处大了,这些白色石头可都是硝石,能让水变成冰。
河里面倒是还有些冰没融化,但是冰层都太薄了,打捞上来也都是零零散散的小块,很容易融化掉。
好在作为穿越人士,她掌握了穿越人士必备技能之一:硝石制冰法。
沈玉楼对赵宝珠神秘一笑,说道:“这些可不是破石头,是好东西。”
赵宝珠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给她:“我信你才有鬼。”
嘴里面这么说,但沈玉楼让她去河里面挑水,她还是乖乖地挑去了两个大水桶,直到把家里面大大小小的容器全都装满水为止。
然后第二天早上再起床,赵宝珠就发现她昨天挑回来的那些水,全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赵宝珠惊奇的眼睛都瞪直了,几块破石头,放进水里面泡一泡,水就变成了冰,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赵宝珠只当自己还在做梦,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
沈玉楼瞧了好笑不已,将她的手拉下来,笑道:“你不是在做梦,我也不会变法术,这就是一种科学现象。”
连九年义务教育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赵宝珠,显然不明白何为科学。
她茫然地望着赵宝珠。
赵家其他人也都茫然地望着沈玉楼。
就连家里面最有学问的赵大郎都是一脸懵。
沈玉楼:……
她要怎么跟一群古人解释何为科学呢?
恰在这时,赵香香小姑娘一手端着个小碗,一手拎着个小马仔过来,然后小屁股往马扎上一坐,一边吃着碗里面的鸡蛋羹,一边眨巴着大眼睛听大人们说闲话。
沈玉楼瞧着她碗里面黄橙橙的鸡蛋羹,心里面有主意了,笑着解释道:“将硝石按照比例混合进水中制成冰,就跟将鸡蛋液放进锅里面蒸一蒸,就能得到一碗鸡蛋羹一样,都是差不多的道理,两者虽然显像不同,但是本质上的原理,都是相同的。”
她这样解释,大家就都明白了,一时间又是感慨这法子神奇,又是感慨沈玉楼脑子好使。
沈玉楼被大家夸得心虚不已,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弄出这些冰来,是想在地窖里打造一个小冰室出来。”
这是她早就有的打算。
上次从柱子奶家弄来的那扇牛骨架着实不小,他们做了好几天的生意,也才只用了三分之一。
按照这个消耗速度算下去,剩下三分之二的牛骨架,和三个的牛蹄子,起码还能再支撑上十天不用购买食材补给。
而且,沈玉楼让赵大郎帮忙打听过,城里面的屠宰场,也有牛骨架对外售卖,价格很低廉,但是都是整副的售卖,不散卖。
所以,打造一个冷库出来冰冻食材,十分有必要。
毕竟这天眼瞅着就要转暖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也没有冷冻设备,但是有地窖。
乡下人的地窖都挖得很深,最浅的也有两米多深,能有效地隔绝地表温度和空气,堪称是天然的食物保鲜储存室。
将大冰块放进地窖中,用冰块砌出一个冰盒子,再把牛骨架放进冰盒子里面,这样就能得到一个天然的冰箱。
只要冰块不融化,就不用担心食材腐烂变质的问题。
说干一干,作为家里面的大力士,赵宝珠立刻撸起袖子,将那些冰块全都运到地窖中去,然后又在沈玉楼的指导下,用冰砖垒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冰盒子。
冰盒子之大,能装下两个她。
赵宝珠蹲在冰盒子里面待了一小会儿,就冻得浑身打哆嗦,赶忙爬出来,跟沈玉楼一块儿去出摊。
等到了工地那边一看,周氏和云家大嫂早就到了,煮汤的锅也从一口增加到了两口,每一口锅里面都是热气萦绕,大肥肉片子在汤里面翻滚起伏。
周氏守在一口锅旁边,远远地瞧见赵宝珠和沈玉楼两人拉着板车往这边来,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这么晚没瞧见人,她还以为俩丫头片子知难而退了呢,没想到小鬼难缠,阴魂不散。
云大嫂的脸更是直接拉长成了驴脸,扯着周氏的胳膊问:“你不是说她们今天不会来了吗?她们咋又来了?”
第31章 输红了眼的赌徒
昨天一天,他们家这边看似生意火爆,足足卖出了两百多碗汤。
然而回到家一算账,他们一个铜子儿没挣到不说,还倒贴进去一千多个钱!
一千多个钱是什么概念呢?
县城最大酒楼里面的账房先生,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就两千钱!
而她的男人,要去码头上辛辛苦苦扛一个月的大包,才能把这一千个钱挣回来!
云大嫂想起这些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因为按照两家事先商量好的章程,头天摆摊的一应花销,全都由她家这边一力包圆。
今日的食材花销倒是两家平摊的。
但是那也不少啊,光买猪肉就花去了八百多文,骨头和油盐之类的还要另算。
付钱的时候,云大嫂的手都在打摆子,是周氏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说今天的工地上肯定只有他们一家摊子,沈玉楼不敢来了之类的话,云大嫂这才把钱付了。
结果没想到,沈玉楼虽晚但到,又拉着板车来跟他们抢生意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今天还要继续倒贴钱做买卖?
想到这些,云大嫂就觉得眼前发黑,恨不能撕烂周氏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周氏又何尝不是眼前发黑?
昨天赔进去的钱都是云家那边出的,她不觉得心疼,还觉得痛快,反正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是?
可今天八百多文钱的食材花销中,有一半是她家出的。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还像昨天那样个赔法,她那四百多文钱就要打水漂了!
想到这些,周氏就觉得有把大刀子正在割她身上的肉。
还是那种生锈又没开刃的钝刀,生拉硬扯,每一刀下去,都是钻心椎骨的疼!
可当初是她提出用这种豪横的砸钱方式把人赶走的,此时她若是露出怯意,已经赔了一天钱进去的云大嫂,怕是立马就要翻脸活撕了她。
无法,周氏只能强打起精神给云大嫂洗脑。
“他们来了也卖不出去几碗汤!”
“再说啦,做啥事都得有个过程,哪能一下子就成了不是?何况还是这种能挣大钱的好生意!”
“等着瞧吧,那两个死丫头片子坚持不了两天的,没瞧见她们俩今天往锅里面就添了几瓢水吗?”
“再等两天,等把她们赶走了,这工地上就只有咱们一家卖饭的,到时候咱们还愁挣不到钱?”
这话既是给云家大嫂洗脑,也是给她自己洗脑。
不管是沈家这边的人,还是云家那边的人,两家加起来往上扒拉着数三代人,个个都是土里面刨食的庄稼人,谁也没有过做生意的经验。
云大嫂更是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活到这个岁数,她的活动范围仅仅只局限在娘家村子和婆家村子,连县城都没去过。
这会儿在周氏的一通洗脑话术攻击下,她惶恐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又迷醉在周氏画出来的大饼中,咬牙道:“行,那我们就再等两天!”
可“等两天”这种事情,就跟“明日复明日”一样,总有过不完的明日。
转眼就是三个两天过去了,沈玉楼和赵宝珠的汤面生意,已经差到每天只能卖出去两三碗汤的地步。
可两个女孩风雨无阻,依旧坚持每天过来出摊。
周氏和云大嫂那边的生意倒是火爆得很,几乎是做多少卖多少。
三文钱就能买到一碗汤,汤里面还有一勺子油汪汪白花花的大肉片子,这样天大的便宜,谁不占谁是傻瓜。
托周氏和云大嫂的福,工地上的劳丁们这几天像是过大年,天天都能吃到大肉,身体里面储存的油水肉眼可见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