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走?
扛去哪儿?
这两个男人想对她做什么?
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贵人小姐又是谁?
沈玉楼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眼皮子却像是涂了胶水似的,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扛在了肩头上。
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狐臭涌入鼻息。
到最后,沈玉楼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臭晕的,还是被蒙汗药药晕的。
再说小饭馆那边,赵四郎带着大哥赵大郎抬步进来,见只有赵宝珠一个人在,赵四郎便问道:“怎么只有一个人呢?她去哪了?”
赵宝珠刚才去逛铁匠铺子了,用摆摊挣下的钱,给自己买了把精致小巧的短刀。
这会儿正稀罕地把玩个不停。
闻言,赵宝珠随口回道:“不知道,我一来她就不在了……应该是去外面逛胭脂铺子了吧。”
沈玉楼喜欢臭美,每天睡觉前都会往手上和脸上涂一层猪油,说是这样能让皮肤变得水润白皙。
眼下手里面有了钱,当然要去逛逛胭脂铺子,给自己买些胭脂水粉啦。
赵宝珠心中是这么想的。
结果她话音还没落地,爱不释手的短刀就让赵四郎夺了去。
赵宝珠立马像只炸毛小野猫一样跳起来,朝赵四郎龇牙道:“四哥!那是我买的!快还给我……大哥,你快管管四哥!”
赵大郎没有理会赵宝珠,而是问赵四郎:“老四,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太不对了!
赵四郎的面色冷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摸出身上的钱袋子,对赵大郎道:“出门之前,她把身上所有钱都放在我这里了……大哥,她身上没带钱。”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四郎的声音都是哆嗦的。
手里面一文钱都没有,逛什么铺子?
而且,就算是去逛铺子,也不可能逛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赵四郎攥紧手里的钱袋子,浑身低气压弥漫,邻桌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奇地望过来。
听他这么说,赵大郎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忙扭头问赵宝珠:“她出去多久了?”
赵宝珠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害怕起来,忙说道:“我不知道啊,我刚才去铁匠铺子那里了,买了把刀,回来后就没瞧见人……”
“你在铁匠铺子那里待了多久?”赵四郎打断她,沉声问道。
赵宝珠忙道:“也没多久……铁匠铺子就在饭馆旁边,我前后就离开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谁知道人就不见了呢!
早知道她就不去铁匠铺子了!
赵宝珠又后悔又害怕,原地直转圈。
而赵四郎则在脑中飞快计算时间,待算出沈玉楼已经不见了最少两刻钟后,他浑身的低气压几乎令人打颤。
邻桌的客人终于受不了了,主动过来插话,指着赵宝珠道:“这位姑娘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孩跑过来叫留在这里的另一位姑娘,说是有个叫宝珠的姐姐,打碎了人家铺子里的东西,然后那位姑娘,就心急火燎地跟着那小孩跑出去了……”
随着这人的讲述,赵大郎猛然变色,赵四郎踉跄了下,忙撑住旁边的桌子,一双眼眸瞬间就红了。
赵宝珠更是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我!我我我!我就是宝珠姐姐!我啥时候打碎人家铺子里的东西了……四哥?四哥你去哪?”
眼见赵四郎风一样往外冲,赵大郎连忙摸出钱袋子付了饭钱,然后拽着赵宝珠道:“快走快走,跟着你四哥!”
编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信息将人诓骗走,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掳掠!
赵四郎也清楚这一点。
他不敢想象沈玉楼将会遭遇什么,只是想一想,心口那里就好像有把尖刀在疯狂搅动。
那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大街乱撞,而是直奔官府衙门去。
可惜,衙门的人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把人撵了出来。
“人才刚没,连一个时辰不到,还达不到报案标准……你们先去找找,明天要是还没找到,再来报官。”
普通老百姓家的事情,再大,只要不上升到人命问题,对官府的衙役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因为见得太多了,心和眼早就麻木了。
赵宝珠几乎要气炸了。
还等明天呢,只怕等不到明天,人就彻底没了!
她急得撸起袖子就要跟衙役理论。
结果却是衙役的腰刀先出鞘,指着她鼻子喝道:“你想干嘛?衙门口前闹事,小姑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赵大郎吓一跳,连忙将赵宝珠拉到身后,又对那衙役点头哈腰赔不是:“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妹妹,跟她姐姐的关系一向亲厚,现在人不见了,她心中着急,这才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她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罢,摸出一把钱,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衙役的袖子里。
袖子一下子变得沉甸甸起来。
衙役这才没拿赵宝珠怎么样,将刀收回去,对赵大郎道:“小孩子家不懂事,你这个当哥的就要多教教,今天也就是遇见我,要是换个人……”
话还没说完,余光忽然瞥见赵四郎往衙门里冲。
衙役瞬时变色,顾不上再跟赵大郎说话,忙又拔刀追上去——
第41章 寻找报假信的小孩
赵四郎当然不会傻到去闯官府衙门。
沈玉楼不见了。
看情形,还是被人有计划有预谋地掳走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不能慌。
他要是也慌乱起来,谁去找她?谁去救她?
此刻他往衙门中跑,是因为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所以,不管衙役在后面怎么呵斥,赵四郎依旧跑得头也不回,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淮水河县的县衙建得很大,两进的大院子,临街的院子是县衙大堂,后面的一进院子则住着县令一家。
因为淮水河镇那边修建堤坝的差事完成得漂亮,张阿武入了县令大人的眼,直接将他从一个普通衙役,提拔为捕头,手底下管着二十来号人。
他今天是特意过来感谢县令大人提拔之恩的。
没错,赵四郎看到的熟悉身影,正是负责河堤修建的差吏,张阿武。
此时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赵四郎跑得更快了,两条大长腿几乎跑出了虚影。
于是张阿武刚从后院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有人朝他跑来,后面还追着一个高举大刀的衙役。
因为在县令那里喝了酒,而有几分醉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张阿武也“唰”地一下拔出腰刀。
他现在是铺头,不但负责抓捕盗贼和犯人,还身兼护卫县衙的职责。
现在既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强闯县衙,简直是伸脖子套绞索,自寻死路!
说话间,赵四郎已经一阵风似地刮到了张阿武跟前。
后者当即就要挥刀将人制住。
结果刀都举到半空中了,忽又猛地收回去,赶紧揉了揉眼睛。
“赵四郎?嗐,还真是你呀!”张阿武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惊讶过后,忙又关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此刻的赵四郎,脑门上面全是冷汗,一张脸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眼睛里面却红血丝密布。
垂在身侧的指尖,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时,先前那个衙役终于追上来了,一边拿刀架在赵四郎脖子上,一边大喘气地骂道:“好小子,跑得还挺快,继续跑啊……老实点!”
然后看向张阿武:“头儿,这小子闯衙,您看是把他关进死牢,还是直接砍头……”
“老子砍了你!”不等衙役把吓唬人的话说完,张阿武就一脚踹过去。
他能升得这么快,是因为修建堤坝的差事完成得漂亮;而他能把差事完成得又快又好,还没出现劳丁伤亡的情况,是因为工地上面冒出一个卖饭的小娘子。
而那卖饭小娘子,是赵四郎家里面的人。
有这层关联在,赵四郎也算是他的间接恩人了。
可怜那衙役,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好端端地挨了一脚踹,他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呢,就见张阿武竟然解下水囊递给赵四郎。
“来来来,别着急,先喝口水再说。”
那关怀备至的模样,哪里像是对待闯衙门的歹人。
衙役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但这不妨碍他耍机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给赵四郎赔不是。
“原来您是头儿的朋友啊,早说嘛……失敬失敬!”
衙役满脸堆笑,一边说,还一边帮赵四郎抚了下被他抓皱的袖子。
张阿武拿手指头隔空点了下他脑门,“回头再跟你算账,”然后问赵四郎,“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