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绑匪绑走她,然后再把她卖进那种肮脏的地方,这是嫌一刀杀死她不够痛快,打算活生生的折磨死她!
这人的心是有多歹毒啊!
再怎么说,她们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吧,原主大嫂何至于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望着画像上一脸温婉的美貌妇人,沈玉楼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个结果,赵四郎似乎不怎么意外,他只扫了画像上的人一眼,便将视线移开,沉声问赵大郎:“大哥,你没告诉衙门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用的是问句。
但是语气是肯定的。
赵大郎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玉楼:“张捕头问我,可有见过画像上的妇人,我跟他说,我们一家搬来此地不久,我平日里忙于生活,偶有空闲时间,也都醉心于书本之中,鲜少跟家里之外的人来往。”
沈玉楼知道赵大郎这话的意思。
如果画像上的人是旁人,他肯定会如实相告。
偏偏画像上的人不是旁人,那是云桃,是她这具身体的大嫂。
所以,他没有领着衙役前往大亚湾村拿人。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沈玉楼很感激对方的这份体贴。
她将画像收起来,翻身下床。
赵四郎忙扶住她:“你要出去?”
“嗯。”沈玉楼穿上鞋子,抬头看向赵四郎,“赵大哥,你能陪我去趟衙门吗?我想跟衙门的人说,我认识画像上的人。”
赵四郎审视地打量她半晌,见她神情平静,不像是冲动愤怒下做出的决定,方才颔首道:“我可以陪你去,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跨出这一步,你兄长将会恨你入骨,你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将来怕是也再难修复。”
他不太关心村里面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
但大家毕竟同住一个村,沈青山宠妻如命的传闻,他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些。
甚至,他不但有所耳闻,还亲身经历过一遭。
起因是某日他从沈家门前路过,见沈家的墙头上停着一只鸟,那鸟的一身羽毛十分鲜艳漂亮,他就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结果这个时候,沈青山刚好从外面回来,见他仰头盯着他家的墙头看,便疑心他不怀好意,觊觎自己妻子。
当时的沈青山眼睛都红了,就好像他要抢他的宝贝似的,险些跟他打起来。
他只因为多看了他家的墙头几眼,沈青山就疑心他觊觎他妻子,要跟他动手。
如今沈玉楼去衙门那里告他妻子买凶伤人,案子判下来,云氏即便不是死罪,一场牢狱之灾也不可避免,视妻如命的沈青山岂能善罢甘休?
那时的原主还在秀才老爷家,所以沈玉楼的记忆中也就没有这档事,但她听出了赵四郎话里面的担忧。
她冷笑道:“兄长?哼,他什么时候拿我当妹妹看过?当年周氏要卖我的时候,他这个做兄长的,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
原主的记忆中,没少受沈青山这个兄长欺负。
将自己犯下的错误往原主身上甩锅。
指使原主为他跑前跑后。
往原主睡觉的床上塞死老鼠。
骂原主是赔钱货……
太多了太多了。
毫不夸张地说,沈青山这个兄长,简直就是原主的童年噩梦。
但凡沈青山还有点做兄长的觉悟,那么,在他得知云桃买凶加害于她时,他愤怒的点就不应该在她身上,而是应该在云桃身上才对。
“沈青山要是因为我告发了他妻子云氏,他就因此而恨上我,那就让他恨好了。”
他老婆买凶害她,还不许她反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说他事后会不会报复我……”沈玉楼拧了拧眉,冷声道,“就算他报复我,我也依旧会去衙门告发云氏。”
害人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云氏这次没能得逞,心中必定不甘,日后肯定还会再寻时机朝她下手,直到得手为止。
所以,她为何还要让做了恶事的云氏逍遥法外呢?
“我这就去找她,我倒要问问她,为何要三番五次地陷害于我!”
没有谁,在被人害得险些丢掉性命之后,还能对对方保持宽容之心。
沈玉楼从不往自己身上套圣母。
相反,她有仇必报。
沈玉楼没再耽误,当即便和赵四郎一块去衙门。
云氏买凶害人,她得先前衙门里控告云氏,然后再和衙门里的人一块,去大牙湾村拿人。
只是沈玉楼没想到,他们还没到衙门,就先在街上先碰见了沈青山。
沈青山挑着两个箩筐,一个筐子是空的,里面还有零星的碎菜叶子;另一个筐子里面则装着一些瓜果点心。
沈家种了不少菜地,眼下正是菜蔬上市的季节,沈青山进城,应该是来卖菜的。
至于菜筐里面的那些瓜果点心,应该是买回去给云氏吃的。
沈玉楼朝那框里面瞄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甘香斋”三个大字。
甘香斋是淮水城的一家老字号糕点铺。
据说里面的东西很贵,随便一块糕点,都够乡下人一天的嚼用了。
辛辛苦苦卖一天菜,换来些散碎铜板,结果全拿去给云氏买糕点吃,原主这个哥哥,还真是有够疼老婆的。
沈玉楼忍不住哼笑了声。
沈青山本来都要装着不认识她,跟她擦肩而过了。
此时听见这声哼笑,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面露厌恶道:“你笑啥?”
——要不是因为这女人,他家里面怎么会赔进去那么多钱。
对于沈玉楼这个妹妹,沈青山恨在心里,一点儿好脸色都不想给。
巧了,沈玉楼也不像给他好脸色。
原主这个哥哥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
自己恋爱脑也就算了,还试图拉着全家人一起配合他,不配合就恶语相向。
是以,沈玉楼说话也很不客气,直接冷笑道:“我笑某些人枕边躺了只蛇蝎不自知,还把蛇蝎当宝贝宠。”
沈青山本来就不好看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抬手就要去打沈玉楼。
可惜,他巴掌才刚抬起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掌抓住。
强悍如铁钳,饶是他有一把子力气在,竟是也不能挣脱分毫。
“赵四郎!你给我松手!”沈青山挣的脖子上面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也没能挣脱开赵四郎的钳制,气得大吼。
赵四郎没理他,而是看向沈玉楼,见沈玉楼点头后,他这才将手松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青山的手腕上面就被掐出了半圈深紫色的青乌,骨头也跟被石磨碾过似的阵阵生疼。
而始作俑者却已经转身离开,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沈青山望着几人背影,气得呼哧喘气,平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挑起担子往家去。
对于沈玉楼的提醒,他一句也没往心上放,只在心里暗骂沈玉楼挑拨是非。
待回到家,看见云桃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心情愉悦地逗弄怀里的小猫,他连骂沈玉楼的心思都没有了,放下挑子,先去厨房里打了盆水洗干净双手,然后走到跟前蹲下,一边帮云桃捏肩膀,一边笑着问她:“今天气色不错,是有啥好事吗?”
好事吗?
那当然是有好事的。
云桃抬头,望了眼天边渐沉的夕阳,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49章 沈家的人都该死
等天黑下来,小姑子就该被卖掉了。
这次被卖,跟前两次的被卖可不一样。
这次是要把人卖进窑子里去。
那是个让女人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地方。
想到这些,脑子里面便自动浮现出沈玉楼痛哭绝望挣扎的模样,云桃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相公,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她放下怀中的小猫,朝身后招了招手。
正给她捏肩膀的沈青山便走到她前面,在她面前蹲下,笑着问她:“啥事啊?你说。”
嘴里面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又开始云桃捏腿。
推,敲,揉,一下又一下,动作十分娴熟,可见他平时就没少做这样的事。
云桃显然也习惯了他这种伺候,目光温柔地望着他笑。
这笑仿佛是一种认可,沈青山立马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连一日的疲劳似乎都淡了不少。
他更加卖力认真地帮云桃捏腿,还时不时地抬起眼眸冲云桃笑。
“力道重不重?重了啊?那我再轻点。”
“对了,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是甘香斋的,还有些时令瓜果,一会儿我拿来你吃。”
“我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小产最是伤身子了,你要多休息,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做。”
心里眼里都是面前这个人,再看不到其他,因此也就没注意,阴暗潮湿的杂物间里,正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和他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