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觉得齐峥太过消极怠工了。
赵慎笑了笑道：“若不是他，别人哪里拖得住虞十一，你今日有收获，应该感谢他才对。”
纪云舒道：“虞十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虞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他在处理？”
赵慎点头：“十有八九，虞家人多，也不见得个个聪明，虞十一是其中最出众的了，又是幼子，不显眼。”
“江南有名的才子，还不够显眼？”
小小年纪能中举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虞家这样的家族，也不大可能培养出书呆子。
赵慎道：“所以说他很聪明，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给自己立了给风流才子的人设。”
人设这个词是他跟纪云舒学的，感觉还挺贴切。
如果虞十一是一个一心向上的举人，那自然会引人注目。
可他风流不羁，恨不能住在花船上，很好地给自己做了掩饰。
现在人们提起虞十一，首先想到的不是他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才子，而是他的风流韵事。
纪云舒笑道：“一开始就碰上了这样的角色，难怪咱们这么久了还没有半点进展。”
转眼间他们来了杭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却还在原地打转。
给杨震定罪的证据倒是有了，但很明显那是别人送上门的。
见赵慎依旧不慌不忙，昨日竟然还有闲心过问点心铺子的事，甚至将这些日子的账册都看了一遍，她都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赵慎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虞家盘踞江南这么多年，哪里是轻易能动摇的。你也一样，别着急，越着急越容易露出马脚。”
纪云舒是很佩服他的：“我也不想着急，可总不能真的给杨震定罪吧？”
现在证据确凿，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推翻那些证据，就只能给杨震定罪了。
私通倭寇，那可是死罪。
“为什么不能给他定罪？就算定了罪，也需要刑部核实，只要不是即刻问斩，总有法子救人的。而且虞家在这件事上防备的滴水不漏，只有给杨震定了罪，他们才能真正放心。”
纪云舒明白了，虞家准备了充足的证据，他们几乎无法推翻。
所以要先顺着对方的意思，等对方以为一切顺利，放松了警惕，才是他们的机会。
她凑到赵慎面前亲了亲他的脸颊：“还得是你，果然老谋深算。”
说完，见赵慎黑了脸，连忙补救：“我说错了，应该夸你足智多谋才对。”
赵慎无奈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这件事注定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我们离开的时候皇上就说了，只要确保虞家和雍王不会有异动，咱们暂时不必回京。”
皇上为什么同意赵慎带着纪云舒来呢？
除了相信纪云舒能帮得上忙之外，当然也是觉得让人家夫妻常年分开不太好。
纪云舒已经无力吐槽了，赵慎准备好了要打持久战，她自然没有异议。
这段日子她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比起在京城的无聊，她穿着男装混迹在花船上，也算见识到了这个时代娱乐业的巅峰水平。
虽然没有去过京城的青楼，纪云舒觉得这里比京城更繁华。
京城是天子脚下，权贵是多，但大家的顾忌也多。
朝廷有律令，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去那些地方。
自然也就限制了那些地方的发展。
可杭州不一样，天高皇帝远，若是虞家带头，这里的有钱人又多，玩的花就很正常了。
所以纪云舒很欢快地道：“随便吧，我还是继续盯着花船，那里应该有很重要的秘密，若是能策反轻羽姑娘就更好了。”
就算不能，有她牵制着虞十一，赵慎他们这边也能方便一点。
赵慎奇怪地问：“既然要策反，为什么不策反更好说话的纤纤。”
赵慎虽然再没有去那种地方，但纪云舒每日回来都会将自己的见闻跟他说一遍。
所以他知道比起不爱搭理她的轻羽，纤纤的态度更友善。
纪云舒：“我看着她那张脸，就觉得膈应。”
当然纤纤确实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长了一张跟她有点像的脸。
但纪云舒做不到对着那样一张脸若无其事。
而最大的可能是，这张脸的出现，并非巧合。
她不由看向赵慎：“你想策反她？”
赵慎很清楚她的性格，轻羽如果真的投诚，只要对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她答应对方的，就一定会做到。
就像当初的柳妍一样，如果她不是执迷不悟，现在可能已经换了一个身份，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纪云舒对身处逆境的女子一向心软。
只是纪云舒没想到赵慎竟然是更偏向纤纤的。
赵慎对上她不满的眼神，好笑道：“瞎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比起轻羽，纤纤知道的可能更多，她还有可能是雍王的人，更何况你也说了，鸨母在她刚成为花魁的时候捧别人，很可能是在防备她，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条件。”
纪云舒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纤纤还一再地提醒她杨震可能是被冤枉的。
只是她被那张脸蒙住了双眼。
赵慎抱着她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脸，所以别人长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纪云舒当然是清楚的，但她更清楚赵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如果被他发现纤纤长成那个样子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那他一定不会放过纤纤。
她一时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好道：“我再看看情况吧，纤纤可能做了什么，引起了那些人的警觉，所以我要是跟她接触，恐怕会暴露。”
赵慎点头：“你别冒险，难得来了这里，玩的开心最要紧，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纪云舒：“……”
她觉得赵慎可能是第一个鼓励妻子去花船上好好玩的人了。
第661章 陈年旧事
不知是不是不想给纪云舒太大的压力，总之赵慎看起来对纪云舒没有太多的期望。
他这样的态度确实让纪云舒轻松许多。
她继续开开心心地去找纤纤和轻羽。
只是两人对她的态度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纤纤显然对她抱了某些期望，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虞十一不知道在忙什么，这几日都没有碰到。
纪云舒便顺口问了起来。
纤纤摇头：“他是虞家的公子，哪里能真的成日待在这里呢，他家里也不许的。”
纪云舒笑道：“我之前还想问呢，听说虞家的家教严的很，怎么任他流连在这种地方流连。”
纤纤笑道：“他是幼子嘛，家里难免溺爱一些，长公子就不一样了，除了偶尔应酬，平日里从不到我们这里来的。”
“虞家长公子尚了公主，当然要洁身自好一些。”
虞家长公子，就是荣安公主的驸马。
纪云舒想到京城里荣安公主看似对自己不友善，却帮了自己一把，到如今都没有琢磨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这里毕竟是杭州，就算是公主，成日待在内宅，也不可能知道长公子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纪云舒从这话中听出了点东西，她发现自从那日纤纤跟她说了杨震的事情后，在她面前就不再遮掩了，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向她透露一些消息。
她极有兴趣地问：“难不成还有其他隐情？”
纤纤是很喜欢招待纪云舒的，他年轻大方，又不像一般的客人那样爱动手动脚，甚至高高在上不把她们当人，肆意凌辱。
纪云舒的态度始终温和，也不会有一些逾越的言行，跟她在一起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而在知道她可能是朝廷的人之后，纤纤面对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不该说的很多话，她都有意无意地说了出来。
此时听到纪云舒问，她便像随意聊天一般道：“我也只是听说，长公子有一个心上人，可惜出身不太好，做不得虞家的当家主母。在得知皇上将公主赐婚给长公子后，就自己离开了。”
这样的事情并不新奇，就算是虞家的公子，也无法违抗圣旨。
何况对象是十分受皇上宠爱的公主，对于整个虞家来说，这都是莫大的荣耀。
纪云舒饶有兴致地问：“后来呢？”
纤纤摊手道：“后来啊，长公子娶了公主，夫妻恩爱，成婚当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虞家这一代的长子嫡孙。”
纪云舒觉得事情如果真是如此，纤纤就不会说之前那样的话。
“长公子那位白月光呢？”
“白月光？”
纤纤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挂在心上，永远都忘不掉，抹不去的，可不就是白月光吗？
“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位姑娘的事情，不过我偶然间倒是听一位客人提起过，曾在城外的灵台寺见过那位姑娘大着肚子，应该是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