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
纪云舒又问:“他们都是怎么控制你的?不仅仅是靠着忠诚吧?”
对方干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怎么会相信忠诚就能令人不背叛?
而且上次她明明已经说动了这人,他却还是死咬着没有说实话。
黑风嗤笑了一声:“怎么控制人你会不知道?”
纪云舒点头,看来是药物。
她起身道:“我会找个人来看看能不能配置出解药?如果可以,我们再来谈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人别的不说,身手是不错的。
当然纪云舒看上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手。
阎王殿明面上是不存在了,但只要背后的人在,他们就可以持续不断地培养杀手。
这个人是阎王殿的人,为对方办事多年,就算不知道太重要的事情,但对方内部的人事,行为习惯,据点什么的,总能知道一点。
赵慎的失踪八成跟他们有关,将这个人带上,找到人的希望也会多一点。
纪云舒让惊蛰将人带到了书房。
她来之前已经让银叶去请一尘了。
等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尘就到了。
黑风如同认命了一般,安安静静地待着。
一尘的毒术确实很厉害,把了脉便道:“好厉害的毒。”
纪云舒对毒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能不能解?”
一尘沉吟道:“这毒的厉害之处在于,解药本身就是毒药,一旦中毒,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服用一次,才能压制毒性,但时间长了,毒素堆积在体内,药石无救。”
纪云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风猛然抬头道:“你是说我每个月吃的根本就不是解药?”
一尘点头:“当然,你是习武之人,难道感觉不到身体经脉日渐滞涩,那是时日无多的象征。”
“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即使纪云舒不派人抓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到底能不能解?”
那些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纪云舒都不会觉得意外,她现在只关心这个。
一尘道:“他吃这个毒药已经十来年了,我倒是可以试试帮他拔毒,但那个过程,相当于要重塑经脉骨骼,会很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纪云舒再次问黑风:“你想活吗?”
其实她觉得这人既然能扛过之前惊蛰他们的刑讯,解毒的痛应该也不是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他还想不想活?
她并不会同情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手,可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没有半点自由意志。
黑风沉默了许久,才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有人在肃州失踪了,你若能帮忙找到人,我就放你自由。”
“肃州?”
黑风的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
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却没有瞒过纪云舒的眼,她勾了下唇笑道:“看来,你知道什么?”
她倒不怀疑对方是故意没说,人的大脑会储存很多东西,没有目标的话,谁也不知道哪一件是有用的。
黑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现在就放你离开。”
留着他已经没用了,杀他还没什么必要。
纪云舒并不怕他回去说什么,在对方的眼中,他已经是个叛徒。
在一个严密的杀手组织里,叛徒只有一个下场。
何况现在他已经清楚,不管他背不背叛,他都活不了多久了。
第93章 我就难为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好”
黑风没有犹豫太久。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死去。
从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可蝼蚁尚且偷生,能活着谁想死呢?
他这一生从不曾为自己而活,所以纪云舒答应找到人后放他自由的承诺让他很心动。
纪云舒并不意外。
她让一尘尽快解毒。
回到屋子坐下来,才发现自己有些累,脑子里却还在想离开前需要做哪些准备。
绿如将炖好的燕窝端上来的时候,纪云舒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
兰因将她拉到了外间轻声道:“让主子歇会儿吧,今儿忙了一天。”
绿如道:“太后病了,主子自然着急。”
纪云舒还没有告诉她们具体的情况,虽然琼华院是自己的地方,但她也不敢确定这里的人绝对没有问题。
身边的人若是不小心露出什么异样,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慎的身份被发现,让那些人痛下杀手。
兰因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主子不说,她就装不知道。
“夫人手中的事不少,进宫前要安排妥当才行。”
绿如埋怨道:“果然这嫁了人的日子不好过,放在以前,夫人哪里用得着操心这么多。”
兰因斜了她一眼:“成天说什么胡话,夫人难不成还能不嫁人?”
绿如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其实她也清楚,对于出嫁的女人来说,夫人过的已经算不错了。
“听说今日厨房送了新鲜的螃蟹来,夫人喜欢吃蟹黄面,我这去给她做。”
说着又兴匆匆的出去了。
兰因:“……”
有时候不长脑子其实挺好的。
纪云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看着绿如端到眼前的蟹黄面,她恍然想起过几日就是中秋了。
一开始她觉得度日如年,如今回首,日子竟过的这样快。
第二日一早,白泠来向她禀告金家公子的事情。
“我让人查了,他成日出入青楼楚馆,没什么异样。”
纪云舒沉吟了片刻起身道:“咱们去找他。”
兰因伺候她换了一身衣裳,跟姚氏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金小公子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栈里。
纪云舒大大方方地进去正要出门的人堵在了门口。
金石小公子长的十分漂亮,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一点都不像是在肃州那种日照时间长,还有风沙大的地方长大的。
纪云舒目光肆意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勾唇笑问:“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
金石长的好,从小到大没少被人盯着看,可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看她。
她的目光赤裸裸的,却又像是单纯欣赏他。
欣赏。
这两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金石瞪眼:“你谁?”
纪云舒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姓纪,长兴侯府的世子夫人。”
金石眼睛眨了眨:“京城的侯门世子夫人竟是这个样子。”
纪云舒不在意的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冲他道:“要来喝杯茶吗?”
金石犹豫:“你不会是为了那笔药材订单来的吧?”
纪云舒吩咐伙计上茶,然后才笑问:“怎么?没得谈?”
金石不解:“这么点事,也能劳动世子夫人亲自来?”
纪云舒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金公子连皇上的御赐牌匾都不看在眼里。”
金石听到这话,果然不敢再迟疑,乖乖地坐到了纪云舒的对面。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刚来京城,实在不知道那块牌匾是皇上御赐的。”
小二上了茶,纪云舒亲自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金石:“那里现在知道了,订单的事情怎么说?”
金石为难:“这世上也不是就我一家卖药材的,夫人何必来为难我?”
纪云舒脸上的笑容不减:“我就为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金石:“……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吗?”
纪云舒一本正经道:“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毁约在先,难道还觉得没有得罪我?”
饶是金石早有准备,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场景。
这女人说话不疾不徐,却半点不讲理。
“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并不得家中看重,说话做不了数。”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戏耍我?”
“怎么会?我当时真不知道那家医馆是您的产业。”
金石十分懊恼地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要么金公子跟家里商量一下,将这买卖做成,要么……”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金石心头跳了一下,连忙道:“我……我明日就回家去商量。”
纪云舒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道:“那我就等着金公子的好消息。”
金石看着纪云舒的马车离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目睹了刚刚的一切,愁眉苦脸道:“这长兴侯府怎么让世子夫人抛头露面的,女人就是难打交道,咱们可怎么办?”
金石站在窗边,白皙漂亮的脸上全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纨绔模样,表情淡淡的,:“咱们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