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灵犀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姜燃刚进门就被逮住，老实地站定了，瞥了一眼姜桓，见他面无表情、语气冷硬，就知他这次真是气狠了。
她不敢说实话，抱着一丝侥幸，试探着说：“去找许柔嘉玩了，一时忘了时辰。”
“是吗？”
“是是是。”
“我去过许家了，她说今日没见过你。”姜桓语气愈发严厉，不仅晚归，还撒谎，是该整治整治了。
姜燃心如死灰，许柔嘉这个二愣子，没有一点默契，也不知道替她遮掩遮掩。
她肯定把二哥认成姜川了，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说错了，我找的乐安公主。”姜燃心虚地狡辩。
“公主？”
“是啊，我最近跟公主挺熟的。”
姜桓太阳穴突突地跳，还瞒，还在撒谎，那陆惟青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了，连他都敢骗。
“又是那陆惟青送你回来的，你跟哥说实话。”
姜燃见瞒不住了，蔫儿吧唧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她下意识还点了几下，赶紧否认道：“不是！怎么可能。我和他？哥，你可别乱说。”
看来父亲和哥哥真是急着把她嫁出去，看谁都像有意思。
姜燃赶紧说正经事，“我可是去干正事了，哥，你知道吗？那世子……”
“知道了。”
姜桓一脸厌恶，他忙着去追查灵犀的线索，竟没发现世子是如此卑鄙下流之人，险些害了妹妹。
“他被人断了子孙根，浑身条条地从添香阁三楼摔下，已经成了废人。侯府还想跟姜家联姻，真是痴心妄想！”
“啊？”
这下轮到姜燃惊讶了，她还愁要怎么向二哥证明，世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并非良人，他就正巧倒了大霉。
也好，倒省得她费事了。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见二哥还是绷着脸，姜燃发愁要怎么哄哄他，想起刚得的那瓶药丸，献宝似得捧出来。
“哥，你看，这是我刚得的宝贝。”
姜桓知道她这些小把戏，无非是怕挨罚，想办法岔开话题。
他不甚在意地拿起那个小瓷瓶，在看到上面贴的标签之后，神色大变。
“阿燃，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姜桓握住她的手腕，问得急切。
姜燃觉得手腕都被捏疼了，她从未见过二哥如此失态，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老实道：“沈确，就是陆惟青的朋友，他给我的，让我一日服用一丸。”
“服用？你已经吃了！？快吐出来，走，跟哥去找大夫。”
姜桓闻言更急了，拖着她就往门外走。
“哥，疼疼，你先放手。怎么回事啊？沈确就是大夫，还是陆惟青的朋友，他不会害我的。”
姜桓没想到，他追查了月余的灵犀，竟会在这种情形下出现新线索。
本来不想让她跟着担心，才没有告诉她。如今以她的犟脾气，不知道原委是不会罢休的。
两月前，专门给父亲准备羹汤的小将士突发癔症，胡言乱语，军医都说没救了。父亲仁慈，请了个江湖游医来营里，竟查出是中毒。
这毒名为灵犀，因原材料稀有，制作也很繁琐，极为罕见。
此毒磨成粉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致人焦虑失眠、思维混乱，最后疯癫痴傻。
这本是慢性毒药，不易察觉，可下毒之人不知，那小将士嘴馋，每次都会将剩下的一瓦罐汤都喝了，才导致像癔症发作。
姜桓一路追查，发现这毒是从长安流传出去的，才冒险过来查探。
姜燃听说父亲险些中毒，急得不行，知道没事才放下心来。
她思索了一下，沈确让她服解药，证明她也中了灵犀毒，但症状并非如姜桓所说那样。
“这毒，如果不服用，而是混合着香料点燃，会怎样？”
“闻着让人目眩神迷，有催情之效。”姜桓听她这样问，就意识到事有蹊跷。
“那就对了。世子出事前，在添香阁燃的就是灵犀。”
姜燃一时嘴快，将话说了出口，想瞒也瞒不住了，只得隐去后面中毒的一段，交代了她和陆惟青去抓奸的事。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桓还有什么不懂。
他到兵器库提起双斧，就要去找陆惟青算账。
“哥，哥！别去。”
“是我让他陪我去找世子的，陆惟青没有对我怎样，还救了我。”
姜燃铆足了劲都拉不住他，只能跑了几步，后背贴在大门上，张开双臂当人肉盾牌。
“岂有此理！阿燃你别怕，二哥今日势必要替你讨回公道。”
姜燃急得满头大汗，莫说二哥身份不能暴露，就算没有这茬，陆大人是什么身份？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猜想世子的事，多半是他派人做的。
连侯府世子的身份，都无法让他顾忌分毫，二哥若是真得罪了他，恐怕凶多吉少。
“二哥，别去。”
“你让开！都这个时候还替他说话。”
“哥，我真的没事，你怎么就不信呢？”
“没想到陆惟青是如此卑鄙小人，还假装无事送你回来，绝口不提成亲之事。我姜桓豁出这条命，也要跟他谈个明白！”
姜燃见实在是劝不住了，只能采取缓兵之计。
“哥，他并非不负责，是我说要和家里先商量。你这么一搅合，不就更乱了吗？”
姜桓将信将疑，手中双斧还是没有放下。
姜燃没法子，只得找借口道：“是真的，提亲不得有长辈在场吗？他父母都在姑苏，离得那么远。”
“离得远也不是借口！”姜桓刚放松些的手，又攥紧了。
姜燃咬牙再添油加醋，“陆老夫人最近不是要办寿宴吗？府中忙乱，各处都抽不开身，他想先准备准备，不要太草率，委屈了我。”
“这还像人话。”
姜桓丢了双斧，道了句好好休息，就出去找沈确问灵犀之事了。
姜燃见他总算歇了心思，松了口气。
但更棘手的问题又来了，她夸下这海口，总有穿帮的一天，到时候被砍的不是陆惟青，就是她。
姜燃拖着步子往房间走，不管了，出了汗浑身都粘，她必须得先沐浴一番，不然死了也是个臭死鬼。
十一趴在房檐上，心中震惊无人分享。
天哪！主子和姜小姐要定亲了。
看来十二分远远不够了，他要打起一千两百精神，当好姜小姐的狗腿子！
第34章 贺寿
陆聿平白遭了难，左脚被削去了小指，陆夫人哭天抢地，一会儿咒骂姜燃，一会儿怨恨陆惟青见死不救，再无心筹备陆老夫人的寿宴。
奈何帖子都早已散出去了，邀请的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大人一面处理政事，一边筹备宴席，忙得焦头烂额。
妾室柳姨娘打着心疼他的幌子，帮着处理事务，将好些肥差都安排给了母家亲戚，陆夫人也没心思跟她别苗头，只专心照顾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到了寿宴这日，百官齐贺，多是陆老大人以前的门生，特来给师母祝寿。
最有面子的是，还请到了乐安公主，代表皇家送上贺礼。众人皆知，她是冲着陆惟青来的，不过也算给了陆家好大的体面。
姜燃打扮简素，特意选在了人少的时间段到府，不愿引人注目。
陆老夫人一直对她极好，就如同她的亲祖母一样，自从她和陆聿闹掰，已经许久未见过她老人家了。
姜燃用心备了贺礼，不去寿宴，私下见见和她老人家说说话是免不了的，不然她肯定要伤心了。
今日格外冷，从一早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她刚下马车撑起油纸伞，就看到陆首辅也到了，正伸手扶一位女子。姜燃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那位姑娘。
陆惟青赴宴，从未带过女眷，这是头一遭。今日还是陆老夫人寿宴，意义更不同些，想来他们好事将近了。
她心中有些酸涩。敷衍姜桓的那些话，确实是痴人说梦了。
姜燃躲得快，陆惟青看过来时，只瞥见一点衣角，但还是认出了她。
这小姑娘，有时胆大包天，闯了祸又胆小地跟兔子似得，这会儿估计还害羞不敢见他呢。
那日他差点就信了她的谎话，待她溜了，才意识到她多半是假装失忆。
陆惟青舌尖抵了一下唇，那处还没好全，真是牙尖嘴利的小妮子。
“姜小姐可来了，老夫人从前日就念叨着呢。今年天气格外寒凉，老夫人挪到暖阁歇息了，就怕小姐找不到地方，一大早就让我在门口候着。”
姜燃一进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迎了上来，径直将她引到了暖阁。
姜燃心中一暖，“我也想老夫人了。近来杂事多，许久没来探望，倒让老夫人记挂，实在是晚辈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