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
陆惟青一个闪现,阴沉地站在两人中间,嘴里喊着昭阳,眼神却在警告姜川。敢和他妹妹打闹,姜川真是活腻味了。
陆昭阳这才发觉不妥,悻悻地放了手,打岔道:“大哥,你玩儿吗?”
本是嘴上客气客气,没想到陆惟青竟然一口答应了。
他从未玩过叶子牌,很自然地跟姜燃搭成一组。
陆昭阳和姜川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在桌下同时比出个五,商定五五分账。
姜燃就没赢过两盘,陆惟青连规则都不懂,他俩互相喂牌,还愁不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吗?
确实落花流水了,不过是他们。
自陆惟青上桌,他们就没赢过一把。
姜川怀里最后一张银票都掏完了,大喊着不公平,“这不合理,你们是不是作弊!”
陆昭阳也不服气,“大哥你是什么变态啊,不是没玩过叶子牌吗?”
这牌风老练,将他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哪像第一次玩牌的人。
而姜燃早已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惟青,小财迷似的,双臂一伸将赢的钱全部收拢过来,装进荷包里。
“别以为你们眉来眼去的,我没看到。作弊的可是你们,若不是我夫君大度,早抓你俩去见官了!”
她早就注意到他俩不对劲了,但见陆惟青将他们杀得节节败退,就没制止。
“哎哟,首辅夫人饶命啊。”
两人欠揍地围着她嚎,倒将姜燃闹了个大红脸。
陆惟青见她窘迫,肃着脸将两人赶走。
没想到,姜燃与他独处,更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陆惟青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薄唇轻启:“为夫的表现,夫人可满意?”
“啊?”
姜燃反应了一会儿,将荷包里的银钱倒出来,拨了一半到陆惟青那边,五五分账,应该很合理吧?
陆惟青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拿过她的小荷包,将银钱又装好,递给她道:“都是夫人的。”
“更何况,包宿的银钱,夫人已经付过了。白日里陪玩,是我应该做的。”
陆惟青拿出那个小木匣子,把姜燃囧得直挠头。
也不知道他什么脑回路,谁敢包他呀!
“不不不,这是前几日买首饰的钱,还你。”
陆惟青得意的神色一凝,失望地哦了一声。
唉,媳妇怎么都不花我的钱。她为什么要给我金子,是跟我生分了吗?
姜燃震惊又无奈,他在失望个什么劲啊!朝廷命官,怎么满脑子废料。
此时陆府的管家求见,提醒道明日陆聿与徐家小姐大婚,问该送什么贺礼。
“库房里随便找个送去,这也要问我?”陆惟青状似随意,实则余光注意着姜燃的神色。
姜燃拨弄着衣裳上的穗子,点了点头,没搭话。
管家应承了正要退下,却又被姜燃喊住。
“给昭阳也备一份礼,她应该记不起这事。”姜燃嘱咐道。
陆惟青刚提起的心,又落回了肚里。
他真是病了。
谁敢相信,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陆大首辅,如今总是被这么个小姑娘,轻易牵动了心绪。
陆惟青一转脸,就见昭阳正荡秋千,那不知死活的姜川,竟然在后头推她。
陆昭阳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嬉笑着喊他:“使劲,再高些,你没吃饭啊!”
姜燃看陆惟青变了神色,掩嘴偷笑。
还没来得及嘲笑他人,就被陆昭阳点了名,“阿燃——”
“你俩别腻歪了,快来玩啊——”
谁腻歪了……
姜燃忙不迭跑过去,站上了旁边的一架秋千,和陆昭阳比谁荡得更高些。
玩了一阵,到了用膳的时辰,恰巧有人送来了新鲜玩意儿。
据说是率先去布置木兰围场的官兵,清理陷阱抓到的哨鹿,特意分给官眷尝鲜。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
对于烤肉,陆惟青竟然颇为在行。
打上冰凉的井水将鹿肉浸泡一刻钟后,切成寸余的肉片,将碾碎的花椒、盐、糖、胡椒、香叶大料涂抹腌制,用红柳木穿上来烤制。
这样大块的肉,自然得有酒来配。
姜川将树下埋了数年的一坛梨花白都挖了出来,每人斟了一杯,只除了姜燃。
姜燃面前放了一个小酒壶,里头是陆惟青特意命人去买的醪糟,还掺了不少温水,再加了蜂蜜。
姜燃开始不服气,回想起上次醉酒,心有余悸,嗅了嗅没有什么酒味,才放心得喝了起来。
陆昭阳不知内情,还想哐她试试梨花白,被姜川和陆惟青齐声喝止。
姜川还使坏,又让桃荔来学她醉酒的样子,将姜燃窘得直打他的嘴。
一连数天,四人都在院里玩耍,不知过得多自在。
殊不知,外头已经传开了。
说是姜燃才成婚三日,就哭着回了娘家。
徐清婉听了消息,乐得多吃了两碗饭。她心中窃喜,嫁过去算什么?不得宠还不是独守空闺。
第53章 接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陆惟青的休沐就结束了。
走的时候,姜燃和陆昭阳都一脸不舍,姜川也嘱咐她们常来玩。
将两个小姑娘扶上马车,陆惟青特意错后一步,敲打了姜川几句。
姜川反应迟钝得很,还招手呢,待马车都看不见影子了,他才回过味来。
陆惟青这是点他呢!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不要打陆昭阳的主意。
姜川仰天长啸,冤枉啊!
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冤死他了。
陆惟青也是过分得很,只准他拱别人家白菜,人家看他家白菜两眼,都要被他打两个耳刮子。
姜川暗下决心,等下次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讨好讨好陆昭阳,这不得给他气个倒仰?
打定了主意,他又开心起来,哼着歌儿回府了。殊不知三皇子手下的人,已经在此处盯梢几日了,见他们散了,又跟在马车后头去了陆府。
十一当然早已注意到了这些人,找机会就和陆惟青汇报。
陆惟青颔首表示知道了,不用去管他们,看看那些人打算做什么。春猎是个好机会,如果三皇子那边完全没有动静,才奇怪。
休沐五日,陆惟青整理奏疏的时候,第一次产生了明日要上朝好辛苦啊的想法。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中时,他立刻警醒了。
温柔乡英雄冢,陆惟青你清醒一点!
“惟青哥哥,头发缠住了。”姜燃正对着镜子和珠钗缠斗,随口喊了一声。
陆惟青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就上前帮她取了钗环,又熟练地挽了个发髻。
手上做好了,脑子才回过神来。
他只得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在夫人面前没出息,不算什么,多正常!
第二日上朝前,陆惟青盯着姜燃的睡颜,看了又看,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更衣。
走前还嘱咐桃荔,不要喊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桃荔都惊呆了,姑爷这么小心,难道不知道小姐一旦睡熟了,连打雷都吵不醒吗?这不就跟话本子里一样,怎么说来着,蜜里调油!真是太好磕了吧。
而十一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又不敢催主子,只能两眼望天等着。
是以向来从不迟到的陆首辅,第一次迟到了半刻钟。
不过因为他积威已久,也无人敢取笑他新婚燕尔,只私下嘀咕两句。
下朝时,恰逢殿试放榜。
数不清的学子挤在那红榜之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突降暴雨,那榜上有名的在雨里欢腾沉醉,名落孙山的恨不得卧在水坑里,再也不起身。
陆聿也在看榜的人群中。
他此次考得二甲第二名,若无意外能进翰林院,授个翰林庶吉士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他心中有些自得,又免不了遗憾。
这成绩与陆惟青的连中三元,确实比不了,但他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如果能得小叔提携,不过两三年,或许能混个翰林院编修的职位。再让老丈人帮衬帮衬,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陆聿正喜滋滋地盘算着,就看到陆惟青站在那门廊下,似在等人。
他正了正衣冠,准备去打声招呼。举步要往那边走,却被一辆经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水。
陆聿正要叫骂,只见那马车在陆惟青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撑着伞的青衣姑娘,十分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肘,两人共撑一伞。
那姑娘主动,小叔非但没有推拒,还很自然得接过那油纸伞,向她那边倾斜,自己半个肩膀都在雨里。
陆聿忍不住嘴角上扬。
听闻小叔和姜燃不和,新婚没几日,就将人赶回了娘家。他果然没猜错,这表面联姻,不过是为了搪塞乐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