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叔现在又当众与其他女人勾勾搭搭,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高低要看看,谁有这么大本事,将陆惟青的魂儿都勾走了。
被陆聿断定是狐狸精的姜燃,正和陆惟青聊着天。
“你怎么知道要下大雨?”
“我刚好出来查账,被雨困在铺子里了。还好你想着让十一来接我,再晚一会儿,我都想着跑回去算了。”
陆惟青笑而不语。他哪知道会下雨,不过是因为刚离开,就忍不住惦念着她,干脆吩咐十一去看看。
“哎呀,你怎么看路的——”姜燃惊呼一声。
有个人冒冒失,一个劲往他们中间撞。若不是陆惟青及时将她抱起来,她都要被那人撞倒了。
姜燃怒目而视,却发现那人是陆聿,连伞都没撑,被雨淋得跟落水狗似的。
下一瞬,陆惟青就将伞倾斜了一下,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挡住陆聿窥探的视线。
“阿燃,阿燃,怎么会是你……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陆聿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反复说着这两句话。
陆聿看到与小叔举止亲密的姑娘,竟然像是姜燃,脑海一片空白。
阿燃从不会如此柔声细语、温婉可人,她一直喜欢穿红裙的,她向来是风风火火,即使给他送伞,也是自己撑一把,然后洒脱地丢给他一把伞。
这一定不是真的。
陆聿抹了一把脸,擦去碍事的雨水,但还是看不清。
他情不自禁地迎上去,想看清那姑娘的脸,却被小叔一脚踹开。
“怎么?下雨了,你夫人没来接你吗?”陆惟青出言讥讽,脸上是滔天的怒意。
“我,我……小叔……”陆聿结结巴巴,不知要怎么答话。
陆惟青不再搭理他,将姜燃抱上马车。
马车疾驰而过,再次溅了陆聿一身泥。
但他像是毫无察觉一样,呆呆地立在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姜燃最喜欢的熏香。
他恨极了,悔极了。如果,如果……如果不是造化弄人,现在会不会就是姜燃陪着他一起,庆贺他金榜题名,每日来接他下朝,夫妻双双把家还。
马车内,姜燃将汤婆子往陆惟青身上一扔,就用帕子给他擦头发。
看着陆惟青浑身都湿透了,她忍不住念叨:“逞什么能?早知道就不去接你了。你自个儿借把伞回家,都不能淋得这么湿。”
姜燃没意识到,她现在跟陆惟青说话,越来越随意,甚至都敢数落他了。
陆惟青见她嗔怪的神情,眼里也含了笑意,轻握住她的手道:“不碍事。”
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喷嚏。
姜燃白了他一眼,无语道:“浑身上下,嘴最硬。”
这可不能认。
陆惟青反驳的话都到嘴边了,怕吓着小姑娘,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要让她知道……
第54章 春猎
草长莺飞,转眼到了春猎的时节。
圣上喜欢热闹,不仅邀了不少大臣、官眷,还特许今年榜上有名的举子伴驾随行。
浩浩荡荡的仪仗,出了长安一路向西北,往木兰围场进发。
此处围场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还有一条由远处雪山融水形成的小溪流过,极为适合扎营游玩。
金吾卫早已将围场方圆十几里的地界,整体摸排了一遍,又择一处水草丰茂之地,扎营备宴。
说是来打猎,其实女眷多是来踏青游玩的,一路颠簸,到了地方就摆起矮几,坐下休息闲谈。
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层层叠叠,当然也不愿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计,待有人打了猎物,自侍从烤好用盘子盛过来请她们享用。
陆昭阳不一样,她还没真正打过猎,最多在马场里跑跑。她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给自己打一条狐狸围脖,再不济也要做双兔毛手套。
是以身着骑装的陆昭阳和姜燃,在人群中倒十分扎眼。
徐清婉一眼就看见了她们,故作神秘跟旁边的人说笑。
“你可知姜燃为何刚来,就要躲出去?”
“为何?怎么回事啊?快和我说说。”那人早想巴结她,见徐清婉主动搭话,回应地分外热情。
“你还不知道吧?她和陆首辅刚成婚,不过三日,就哭着跑回娘家了。”徐清婉言之凿凿,像是亲眼看到似的。
“诶,我也听说。”
“还不止,我听人说,还挨了打。连陆大人都气不过动手,犯的错有多大可想而知……”
“该不会是……”
她们声音并不小,姜燃听到不当回事,陆昭阳忍不了了,当即就要上前教训这些长舌妇。
还没走上前,只见背光处远远走来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件雪貂毛的披风。
待走近些,有夫人认出是陆聿,打趣徐清婉道:“你家夫君来看你了。”
“哎呀,不愧是新婚,感情真是好,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忍不住来找你了。”
徐清婉低头羞涩一笑,婚后这些日子,他俩确实如胶似漆。
她嫁过去前,对陆聿有些怨言,但后来发觉他也是真会缠人,三言两语就将她哄得找不着北。
她只当陆聿是少年人食髓知味,殊不知陆聿天天和她做恨,是陆夫人劝的。一是为了遮掩先有的外室子,二是想着有了外孙,能让丞相更尽心地帮他。
“我向来畏寒,夫君大概是怕我冷。”徐清婉满脸得意,偏还要假装不好意思。
旁边有几个夫人,都接话说怀孩子的时候,格外怕冷些。
这话可算说到徐清婉心坎上了,她轻抚着腹部,多希望能尽快有个孩子,这样她在夫家也算有了仪仗,日子也有盼头了。
说话间,陆聿已经走到女眷这片营地了。
大周民风开放,未婚男女甚至可以借这些公开的场合相看。所以见有外男走过来,周围几个小姑娘也没躲开,而是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陆聿长相不差,有个大胆姑娘的还对徐清婉道:“我以后就要找这样的夫君,会疼人才好呢。”
“不仅会疼人,陆公子此次高中,应该很快要入仕了吧?前途无量啊。”
旁边人越发顺着吹捧,夸得徐清婉心花怒放,只嫌陆聿怎么不走得快点,再快点!
众人都眼巴巴看着,哪成想,陆聿并未往她们这里来,而是径直往姜燃那边去了。
徐清婉面色一白,几乎将红唇咬破,直勾勾得盯着那个方向,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徐清婉的怒火,陆聿完全没察觉到。
“阿燃,上次见你都未能说上话。”
陆聿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他一路上魂不守舍的,瞅见小叔忙着去应付圣上那边了,拔腿就来找姜燃。
姜燃觉得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而陆昭阳一脸警惕,将她护在身后,把陆聿嫌弃了八百遍。他也不知避嫌,一堆人在这里呢,不去找他夫人,倒找起他小婶来了。
“前些日子收到你的新婚贺礼,还未谢过你。”陆聿自顾自地往下说。
“不必多礼。都是吴管家挑的,你们满意就好。”姜燃客气了一句,就要绕过他走。
可陆聿根本不信。
他收到贺礼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看着那一对玉连环愣了许久,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曾经他和姜燃约定好,成婚前要打制一对玉连环,作为定情信物。若他当了负心人,她就砸了那玉连环,永不与他重修旧好。
如今他娶了别人,她竟还记得,将玉连环当做贺礼送了他。
她不敢承认,他懂,只要他清楚她的情谊就行。
陆聿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将手里披风往前一递,“乍暖还寒,最易染风寒。阿燃你穿得太单薄了些,披上挡风吧。”
“谁要你的东西?我们要骑马去打猎,碍手碍脚的。”陆昭阳出言呵斥。
他说话也就罢了,还要送东西,那是万万不能接的。
姜燃不想与他纠缠,拽了一下陆昭阳,示意她快走。
她们不想理会,奈何有人不依不饶。
徐清婉是最要面子的,刚受了一番吹捧,正等着陆聿来献殷勤,却被当着众人打了脸,早已气不过,冲过来劈手夺过披风。
她不质问陆聿为何纠缠人家,反而冲着姜燃吼:“你要不要脸?都成亲了还勾引陆郎。”
姜燃本来是知晓陆惟青今日忙,不想添麻烦,才一味忍让。
奈何有人蹬鼻子上脸,她再不反击说不过去了。
姜燃对着她,在太阳穴处轻点了两下,大声道:“君有疾于首,不治将恐深。”
“你!”徐清婉伸出食指,气得直抖。
姜燃看到她手腕处的珠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噢,没钱看大夫,只好信佛。”
“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