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人虽凶,倒很心细。”
“别灰心,诚心拜了月老,说不定哪日真就嫁出去了呢?”
太子失血过多,唇都白了,还有心思逗她。
陆昭阳听了这话,刚才那些担忧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了。
她抬手想打,看着他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还是罢了手,气鼓鼓地在一旁坐下。
嘴这么毒,死了活该。
好在姜燃在天黑前找到了他们,还带了大夫来,先给太子简单包扎了,才将人抬走。
陆昭阳讪讪地跟在后面,救人的时候果断,现在惹出大麻烦了,开始知道怕了。
姜燃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做得很好。陆老夫人没事,林不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让人先送她们回去了。”
“我知道,那毕竟是陆聿的孩子,万一他……你想着能给老夫人留点念想。”
陆昭阳疯狂点头,还好姜燃懂她,她刚才还担心被骂,现在安心多了。
太子那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待大哥回来,一定会去告状,到时候有嫂子劝着,罚得也能轻些。
她挽起姜燃的手,弯腰轻轻在她肩头蹭了蹭,撒娇道:“阿燃,好阿燃,你到时候可得替我说情。”
姜燃抽出手,往前抬了抬下巴,“我可说不了情,伤的可是那位,要他说话才管用。”
陆昭阳一下泄了气,跺脚小声嘟囔,“指望他?我死了算了。”
“死倒不至于,不过是对他负责而已。”姜燃促狭地笑道。
听了这话,躺在担架上的太子,敏锐地支起了耳朵,心中隐隐升起一点期待。
“那好说,不就是给他养老吗?以后他就是我亲哥,我把他当亲哥,不,当亲叔孝敬都行。”陆昭阳拍着胸脯保证。
太子听到这几句话,险些气得吐血,颓然倒了回去,无语望天。
还是别负责了,不然他怕自己英年早逝。
陆昭阳对他的想法浑然不知,急着将他拉到东宫去找太医。
还是姜燃提醒,太子现在明面上还不能出长安。
“噢。”陆昭阳皱眉想了一会儿,指了指慈恩寺的方向,“那不然拉回去?”
太子再次被气得血气逆流,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陆昭阳急了,拎起大夫就往前赶,“大夫你赶紧看看,别让人死这儿了啊。”
太子听到咳得更厉害了,心中腹诽,谢谢关心,你不说话我还死得慢些。
一番折腾总算止了咳,太子厚着脸皮问:“我能去你家养伤吗?”
陆昭阳和姜燃对视一眼,这要求听起来怪,但细想也合理。
毕竟他是收到她们的消息才来的,也为了救她们才受伤的。而且现在回东宫,他的伤肯定瞒不住,他私自出来的事情就暴露了。
“行啊,你愿意住的话,住到伤好都行。”陆昭阳性子直,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太子松了口气,能住进陆家,他这伤也算没白受。
如此朝夕相处,怎么也能培养点感情出来吧?
看着陆昭阳一脸坦然的样子,他又头疼了起来,这傻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太子还畅想着被昭阳照顾的日子,殊不知陆惟青此刻已经快到长安了。
等待他的不是软玉温香,而是狂风暴雨。
第73章 告罪
陆惟青着急回京,一路日夜兼程,比去时候缩短了近一半时间。
青州刺史吴为,在路上已审过了,也是个色厉内荏的,用了些手段,他什么都招了。
只待把罪状呈报给皇帝,等待圣裁,此案就差不多了结了。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虽未提前知会,陆惟青心中还是盼着姜燃来接他的。
岂料来的不是姜燃,而是徐清婉。
这是入城必经的官道,徐清婉像是专门等在这儿的,见了陆聿就赶紧迎上去,亲亲热热地喊着,一个劲要往他怀里钻。
当着那么多同僚,陆聿脸色一变,错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见他嫌弃的神情毫不掩饰,徐清婉拧眉道:“我特意来接你,你还没个好脸色。”
陆聿不想当街和她争吵,找了个借口,“办差辛苦,我累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徐清婉听了这话,神情缓和了,怎么能回去说?她就是来炫耀这个的。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知道你今日归来?”
她提高了声调,得意道:“昨日侯爷赏了许多东西,说是犒劳你,他还说,这次差事完成得好,以后提拔的机会有的是!”
“你收了?!”陆聿一时情急,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质问。
徐清婉吃痛,挣扎着埋怨:“侯爷送的,我敢不收吗?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陆聿愤而甩开她,心虚地看向陆惟青。
吴为的供词他都看了,毫无疑问,策划此事的幕后之人就是永清侯。
他这时候示好,显然是要拉陆聿下水的意思。
他才发誓要与这些草菅人命的奸臣划清界限,就出了这茬子事,陆聿生怕小叔一个不舒坦,要将他也一同料理了。
“小叔,我事先真的不知情。”
陆聿现在知道认怂了,眼巴巴望向陆惟青,全然没了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陆惟青却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定定地看着城门的方向。
姜燃今日着一身密合色齐腰襦裙,长发用一根玉簪子挽起,因跑动了一阵子,鼻尖上有点儿细密的小汗珠。
她本来正和昭阳说笑,一瞬间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炙热目光,抬眼就和陆惟青对视上了。
她一下愣住了,甚至没有思考,腿就自己动了起来,向他跑去。
陆惟青看着那像蝴蝶一样灵动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朝他跑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早已大步往前迎上去。
跑到跟前,姜燃倒生了怯意,停了步子。
陆惟青却管不了那么多,长臂一展,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鼻尖贴在她的颈窝处,贪婪地闻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呼吸重重拂过她的后颈,带来些许痒意,听到昭阳的偷笑声,姜燃有些羞了,轻轻推了陆惟青一下,示意他放开。
陆惟青肖想了这么久,总算抱到了,怎么可能罢休。
不仅没有放开她,还在背着人,在她腰间轻掐了一下,哑声道:“瘦了。”
他长途跋涉回来,身上全是灰尘,姜燃正要开口回应,就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陆惟青乖觉,总算舍得放开她了,轻声告了罪,“抱歉,一时不察,唐突了夫人。”
姜燃听得这话,有些耳热,岔开话题说:“差事还没办完吧?”
“办完了,咱们回家。”
陆惟青一下把姜燃打横抱起,翻身上马,对陆聿使了个眼色,让他善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探了探怀里的折子,风中凌乱。
正出神,他冷不丁被打了一掌,徐清婉厉声指责:“看什么?我看你对那狐狸精是余情未了。”
陆聿一下子厌烦了起来,甩袖而去。
以前不觉得徐清婉如此狭隘,如今发现她脑子里全是男女之事,没有半点气量,完全是个毫无眼界、拈酸吃醋的后宅妇人。
他将谩骂声远远甩在身后,和众人一同押着吴为往诏狱去了。
徐清婉怒骂他不识抬举,倒把自己气得不轻,太阳穴直抽着疼。
她抚胸顺了顺气,悻悻地要往回走,一转脸却看到陆昭阳。
两人对视皆是一脸警惕。
徐清婉心中暗暗咒骂她多管闲事,坏了她的计划。
得知陆聿今日要回来,她本来是想趁林不秋去慈恩寺,买通了马夫,将她的孩子解决掉。
那地方偏僻,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连林不秋都活不成。
哪知道那小贱人命大,遇到陆昭阳和姜燃,竟把她给救了。姜燃和林不秋原来一直是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她竟然还救人,真不知哪来的圣母心。
徐清婉面色不善,陆昭阳比她更甚。
看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匹马多半是徐清婉找人下的毒,最想林不秋去死的人,除了她没谁了。
徐清婉作妖,到让她被太子讹上,欠了这么大个人情。
陆昭阳看了看后头的轿子,仿佛已经预见,她这阵子要如何低声下气、当牛做马了。
思及此处,她瞪了徐清婉一眼,丢下句好狗不挡道,大摇大摆地将她撞开走了。
徐清婉唾了句晦气,又不敢跟她吵,灰溜溜地回了陆府。
她还有正事要准备。徐清婉刚求了生子的秘药,只待晚上和陆聿小别胜新婚。
另一边,陆惟青一路把姜燃抱进房里,说不出的温柔缱眷。
姜燃不知怎么,脑子里回响着乐安公主的话,愣愣地盯着陆惟青的侧脸。
如此完美的人,当真会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