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上一阵冰凉的触感,她才回过神来。
姜燃低头看去,原来是陆惟青打开了她的嫁妆箱子,将那鎏金戒尺拿了出来,塞在她手心里。
“这是?”她疑惑发问。
“此去凶险,我没有提前和夫人说明白,让夫人担忧了,自愿领罚。”
姜燃当即松了手,像是那戒尺烫手似的,扔得远远的。
陆惟青迟疑了一瞬,想起他还未更衣,阿燃应该是嫌弃他脏,才不愿打他。
“是我鲁莽了。我先去沐浴,再来向夫人请罪。”
陆惟青立刻脱了外衫,吩咐备水。
他一时不察,塞在怀里的东西,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姜燃俯身去捡,看清是什么,惊讶地“呀——”了一声。
掉在地上的,竟然是她前些日子突然不见的小衣,上头并蒂莲花的刺绣,都被摸得有些起毛边了。
陆惟青见她发现,也不狡辩,而是趁她不备,又一把抢了回去,仍旧揣进怀里。
羞得姜燃拿起戒尺,狠狠打了他一下。
第74章 温存
陆惟青细心收拾了一番,正要回房,却见陆昭阳气冲冲地往小厨房走,随口问了一句。
这一问,昭阳大吐苦水。
“还不是那李裕,挟恩图报,大半夜还要吃什么阳春面,点名要我亲手煮的。”
昭阳嘟囔一顿抱怨,陆惟青才知前因后果,得知太子趁机赖在了府里,剑眉一挑,黑眸幽深。
“找死。不必管他,赶走便是。”
见他立刻就要去收拾了太子,昭阳又心软了,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道:“夜深了,明日再挪动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救了我们,现在将他赶走,岂不是平白惹人口舌。”
陆惟青冷笑了一声,看着妹妹目露担忧,终究没有再坚持,只嘱咐她不必管那无赖,他自会去处理。
陆昭阳松了口气,自知大哥已是手下留情了,也不敢再提煮面一事,讪讪地回了房。
陆惟青进屋时,面上仍有薄怒,眉间也皱着。
姜燃在里头听到他说要赶太子走,知他生了气,迎上来劝慰。
“太子也是好意,虽然疏忽了些,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他为救我们还受了伤……”
听到阿燃也替他求情,陆惟青愈发不爽了。
“那是他没用。”
“一点后宅的阴私伎俩,都处理不干净,还敢肖想昭阳。”
姜燃听他那么说,一时哑然。
捏着手指,缓了一会子才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我看他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架。太子还总是故意惹昭阳生气,看着不像对她有意的样子。”
陆惟青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姜燃,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他替别人操心什么?他的小姑娘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你在这些事上向来迟钝些,看不出来也正常。”
陆惟青不过淡淡提了一句,姜燃顿时不服气了。
“那我们赌一赌,看是我迟钝,还是你心思龌龊。”
她鼓着两颊,叉腰坐在矮几旁边。
亏她特意遣人,去买了寻味居最近新出的甜羹来,想让陆惟青尝尝鲜。
结果他倒好,一来就嘲笑她。
思及至此,姜燃端起一碗甜羹,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陆惟青知她耍小性子了,故意叹道:“这一路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香,都无人在意。”
姜燃一听又心软了,气消了一大半,将另一碗甜羹,往他那边推了推。
陆惟青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厚着脸皮凑到她跟前来。
姜燃诧异了一下,这人离开了一段时间,脸皮越发厚了。
“这碗我喝过了,那碗是给你留的。”
陆惟青一眼不错地盯住她,还舔着脸说:“我就想喝夫人这碗。”
姜燃握着勺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陆惟青见她还认真琢磨,可爱得很,心下一荡,飞快地俯身贴了一下姜燃的唇角。
“甜。”
她下意识掩了一下唇,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陆惟青占了便宜,见好就收,待她望过来,早已板板正正坐在一旁,喝起了甜羹。
是夜,陆惟青试探着唤了声阿燃。
姜燃许久未与他同塌而眠,莫名有些不自在,故意没有答话。
听见她顿了一下,接着又响起刻意而轻浅的呼吸声,他立刻知道了小姑娘在装睡。
陆惟青一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的软发上蹭了蹭,薄唇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这可苦了姜燃。
天气已经转暖,她是最爱蹬被子的,现在不仅蹬不开,还被裹得严严实实,外加一个热极了的大火炉烘烤。
没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一片细密的小汗珠,将鬓发都打湿了。
陆惟青察觉到阿燃热得冒汗,偏憋着坏,想看她何时会沉不住气。
姜燃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住,只能假装在睡梦中,一会儿踢踢腿,掀开一角被子,过一会又伸个懒腰,将手臂撑出去透透气。
哪成想陆惟青这厮,也不知是不是怕她着凉,愣是给她盖了好几次被子。
姜燃烦恼着,陆惟青也没舒服到哪去。
是他先冒出的坏心眼,但怀里的小姑娘一直不安分地动,像只猫儿一样,撩拨得他喉结滚动,心火燃烧。
这些日子堆积的思念汹涌而来,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在枕上,细细磋磨。
偏此时姜燃没了耐心,往旁边蹬了一脚,正踹在陆惟青衣袍下摆的窘迫处,将他逼出了一身冷汗。
她成功挣脱了束缚,只盖着一角被子,舒舒服服地翻了身。
而陆惟青只堪堪冷静了一瞬,那翻涌的情愫又渐渐袭来,磨人得很。
那边天人交战,姜燃却樱唇微张,悄然入眠了。
看着酣睡的小猫儿,陆惟青如鲠在喉。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拉住枕边那莹白润泽的小手,轻咬了一下她的手背,留下个浅浅的齿痕。
随后,他又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鬓边留下一吻,念念不舍地起身了。
姜燃浑然不觉,她的枕边人,半夜出去了一趟,将永清侯府搅得翻天覆地,又在天明前悄悄地躺了回来,将她揽进怀里,酣然入梦。
漫漫长夜,有的夫妻间是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而有些人独守空房、气急败坏。
陆府,徐清婉早早沐浴熏香,换上单薄的纱衣,嘱咐丫鬟将那秘药熬好温着。
她准备妥当,托着腮等到三更天,也没等到陆聿归家。
一想到陆聿离家数月,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晚就宿在了林不秋那个贱人院里,她心里一股邪火,实在是压不下去。
直到丫鬟实在熬不住来问,那药是否还要再温着。
徐清婉顿感自己被侮辱了,奇耻大辱。
她劈头盖脸打了那丫鬟几巴掌,脱了纱衣换上常服,冲到陆聿的书房里,将他爱不释手的那些画卷、古籍都撕了个干净,方才出了一口躁郁之气。
陆聿此时正抱着林不秋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书房遭受了什么。
白日里,他将吴为押入诏狱,口供和罪证都移交刑部,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才出了门就得知林不秋受了惊吓,马不停蹄地赶去看看她。
林不秋害怕得直发抖,眼睛都哭红了,还逞强说她没事,劝陆聿先回去陪姐姐,莫让夫妻间生了嫌隙。
此言一出,陆聿想起徐清婉那跋扈的嘴脸,更加不想回府了,当即决定在她这里宿下。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免不了温存。
林不秋表面惶恐,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快意。
第75章 蠢货
破晓时分。
如妃悠悠醒转,与皇帝腻歪了一会儿,才亲自伺候他更衣净面
自她入宫,一直是专房之宠。
即使是初一十五,皇帝也仅是去皇后处用膳,仍旧宿在她屋里。
如妃正是春风得意,面含秋水,盈盈一拜恭送皇帝早朝。
见仪仗走远了,她才懒懒打了个哈欠,唤宫女来给她梳头。
突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说有要事回禀如妃娘娘。
如妃认出是哥哥埋在宫里的暗桩,挥手示意放人进来。
那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拜倒在地。
“如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侯府走水了——”
“半夜起了大火,刚刚才扑灭,宅子都烧了大半!”
如妃一惊,手中把玩的玉如意都掉了地,碎成好几块。
她焦急地询问:“哥哥还好吗?那没有受伤吧。”
“侯爷昨夜有要事,并未在府中,平安无事。只是……”
听说哥哥没事,如妃提起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
可听得那小太监支支吾吾,她心里又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