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再看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他真是端不住半刻,立刻嘚瑟起来,那犯浑的嘴脸,跟之前一样一样的。
姜燃反手给他一个爆栗,“狗窝里藏不住半块剩馍,练出点什么了吗?敢这么炫耀。”
姜川夸张地捂着额头嚎叫,“别打,打傻了。”
“好好活着,每天都有新的打击。”
姜燃冲他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转瞬又过了三日,总算传来消息,使团要进城了。
那日一早,官道两边已围满了人,都想看看那南楚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如传闻所说,断发文身、皮肤黝黑。
姜燃早已定了沿途视野最好的一处雅间,趴在窗沿上翘首以盼。
陆惟青虽未阻拦她,一直立在她身旁,生怕她一时不察出了什么意外。
姜川坐在雅间内,十分多余,埋头喝着茶。
第无数次看到两人眉目传情之后,他实在忍不住吓唬姜燃。
“听说南楚崇尚巫蛊,可怕得很,你可小心点,别到时被吓得哇哇哭。”
姜燃听他说得信誓旦旦,嘴上说着不怕,却下意识往屋内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阵骚乱。
“来了,来了——”
众人挨挨挤挤,都想凑到前头去看。
城门大开,一马当先的是身着盔甲,手执银枪的姜屹。
“大哥!大哥,我们在这儿。”
姜屹练就了一双如雄鹰般锐利的双眼,一下就看见了朝他招手的小妹和三弟,应了声,也抬手向他们致意。
紧随其后的是一架朱漆雕花的四乘马车。
微风拂过,车帘轻动,车内一道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南楚公主,发间金钗玉坠,眉间花钿似火,虽以薄纱遮面,未见真容,但是这身形气韵,就能瞧出是个美人儿。
姜川好奇,不过往外探了几寸,就被姜燃逮了个正着。
她还记得前日之事,故意挤兑他,出言讥讽。
“别看了,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的,我告诉柔嘉去。”
她不过一句玩笑,姜川瞬间急了,拉住她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妹妹的求。
姜燃早察觉他对许柔嘉态度有所转变,却还不知内情,打定主意,到时候见了许柔嘉,定要审她。
“好妹妹,你可别告诉柔嘉。”
“她倒时若是生气,我嘴这么笨,够呛能哄好啊!”
姜燃横了他一眼,昂首道:“我考虑考虑,到时看你表现。”
拌了几句嘴,他们又继续看后面的队伍。
其余使臣或骑马,或步行,身上服饰奇特些,长相倒与大周人差别不大。
姜燃没看到姜川所说的奇异之人,倒还有些失望。
陆惟青看出她兴致寥寥,俯身贴耳说了句:“宫宴备了南楚特色菜,带你去吃。”
她瞬间开心了起来,脆生生道:“谢谢夫君。”
不过四个字,将陆惟青迷得找不着北了,捏着她的手,央她再说一遍。
姜川一脸无语地轻咳了两声,总算找到一点存在感。
“回去说。”姜燃红了脸,挠挠他的掌心。
第92章 武赛
宫宴上,姜燃和大哥坐席相近。
她知道肯定是陆惟青安排的,心中一暖。
两人许久未见,姜屹开口便问起陆首辅对她可好?姜燃说着甚好,甜蜜的神情也让他稍稍放心下来。
她也问起父兄在边疆可还安稳?寄送的衣裳鞋袜收到了吗?
“都好,都收到了,不必担心。”姜屹想都未想,开口就是都好。
姜燃知道他们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也露出开心的神色道:“如今议和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
姜屹笑着点点头,但立刻又仰头喝了一杯酒,似乎在掩饰些什么。
没多久,皇帝、皇后还有各宫妃嫔都入座了。
因是远道而来的贵宾,南楚公主也坐了上席。
姜屹能感受到,南楚公主时不时望过来的视线,但他不能也不敢回应。
酒过三巡,开始谈及议和之事,最紧张的莫过于乐安公主。
她紧张地看向坐在末席的楚离,而他回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南楚公主起身施礼,呈上国书,鸿胪寺卿接过后,呈送圣上。
皇帝看毕,龙颜大悦。
原来南楚愿与大周划界而治,签定百年和平协定,并开放边境五个县,促进两国通商。
为表诚意,他献上南楚最美的公主,希望大周皇帝将她纳入后宫。
国书宣读完毕,君臣举杯备欢庆,共贺来之不易的和平。
席间唯有几位士族女子,向南楚公主投向同情的目光。
听闻南楚皇帝子女众多,这位公主想来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轻易就被牺牲了。
皇帝当即将册封她为宁妃,寓意两国长治久安,百姓安宁和谐。
宁妃不再看向那位护送她的将军,垂下头领旨谢恩。
随后歌舞升平,宾主尽欢。
皇帝当夜就召了宁妃侍寝。
皇后倒是淡淡的,还赐了她些东西。如妃气得大半夜闹心绞痛,差人去请皇帝。
皇帝虽知道她有意使小性子,也不忍苛责,派人去好生安抚。
为了两国大计,他终究还是宿在了宁妃处。
翌日,擂台比武于京郊武场举行。
比武场上,刀光剑影,皆是真刀真枪地比试。
看台上初时还有贵女们呼喊助威,后来实在是血腥,不少人忍不住吐了出来,还有被吓晕的。
姜燃向来不喜那种厮杀的场面,根本没打算去凑热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又颇有闲心给陆惟青绣了会儿荷包。
是以姜川夺得第五名的消息传来,她才知他竟然连擂台赛都报名参加了,火急火燎地赶去现场。
看着他脸上的青紫,还有被划破的衣裳,姜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冲过去就要察看伤势。
好在姜川伤得不重,且沈确早已候在一旁,及时给他诊治。
姜川服下几颗丸药就已无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显得有些惨。
姜燃见大哥和陆惟青都在,就知他们合起伙来瞒着她,心里有些憋闷。
“小妹,别气了,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姜川故作利索地起身,全然不敢呼痛。
“担心?我可不担心。”姜燃嘴硬道。
“你若出事,我转眼就给柔嘉再找个伴。”
“我看第三名就不错。平津侯世子,尚未婚配,年纪虽大些,但年纪大会疼人,正合适。”
姜川气得急火攻心。瞒她一是怕姜燃担心,二是怕她告诉柔嘉,比武难免受伤,到时她们看了必要心疼。
他当即求爷爷告奶奶,不顾脸面哄了她许久,还发誓以后再也不瞒她。
姜燃也不是全然不讲理,撇着嘴原谅了他,还答应明日替他说说好话。
毕竟拿了名次,很难不被知晓。
第二日,许柔嘉果然知道了姜川瞒着她去比武之事,她却并未生气,而是看着蹴鞠场上的姜川,眼中满是心疼。
姜燃打量了一下她,突然凑过去道:“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从实招来!”
许柔嘉见她看破,也不敢再瞒,羞红着脸一一道来。
原是她知道姜川去了习武,常给他写信。
一连写了几封,都未收到回信。
她懊恼了一阵,直到家里有意让她去接近三皇子。许柔嘉一气之下,逃出了府,下定决心要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长安了。
走前,她写了一封信给姜川,就当是诀别。
“啊?啊!你怎么没给我写信?!”
“你给姜川写信,都不给我写!”
许柔嘉赶紧安抚她,“写了的。我怕连累你,将信交给了可靠之人,让她五日后送到你手里。”
姜燃满腹狐疑,双手环抱质疑,“那我怎么没收到?”
“还没到第五日,我就回京了,所以那封告别信根本没送出去。”
姜燃脑子一转,看着两颊绯红的许柔嘉,惊讶地嘴里都能塞下个鸡蛋了。
“我哥,我哥收到信去追你了?”
她难以置信,姜川那榆木脑袋,竟然还有开窍的时候。
柔嘉点点头,声若蚊吟,凑在她耳畔,不好意思地说:“他和我剖白了心迹,让我再等他半年。”
“然后,然后我们就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这消息太过劲爆,姜燃消化了半晌,才嬉皮笑脸地迎上去。
“恭喜嫂嫂,思慕多年,得偿所愿。”
许柔嘉羞得拧了她一下,不让再提。
见她们二人叙过话,方才特地走远的陆昭阳,才又靠过来。
此时蹴鞠场上战况也激烈起来,三人目光被吸引过去,也无暇再闲谈,皆开始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