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舜没有再来扰她,而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陷入某种精心策划的泥淖中。
在呆到第十日时,她想出趟门,却被白术拉住了,那瞬间,芙姝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着白术拉着自己,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何事。
在她背诵药方时,白术抽掉了她的医书:“师妹,可不要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哦~~”
“那就一起学。”芙姝笑着邀请她。
“不急,离宗门的考核期还有些时日,既然是来休息的,不如做些轻松之事。”
芙姝在即将要点头的时候忽然愣住,她看着白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话。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白术来找她下叶子牌,玩累了便与她一同瘫在榻上,开口道:“如果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该多好,日日有人端茶倒水,要那么拼死拼活地修仙做甚,全都留给那群男修好了,他们负责守护苍生,我们就负责貌美如花。”
她说着说着,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正是春寒料峭时,一阵冷风吹入室内,芙姝一个激灵,慢慢挣脱掉手腕上的桎梏。
这不可能,直觉告诉她,白术不是这样的人。
可先前的白术又是怎么样的?她有些想不起来。
当芙姝想要仔细思考时,脑中一痛,先前的记忆似乎被谁刻意抹掉,这种怪异的不安令她脊背发凉,可是很快,心中的警惕瞬间盖过了不安。
她狠狠掐了下手心,不行,她绝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人给予的安逸!
她来到书柜前,发现自己的医书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女德》、《女戒》、《女论语》等,诸如此类的书。
看不了书,那就出去走走也好。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便不走正门,悄悄摸上窗沿。
她稍微数了数,才发现芙舜为她安排的这个酒楼很大很大,她住的大概是第七层楼。晚风于耳畔猎猎呼啸,如今她有身法加持,此处只是七层,一点都不高。
她紧紧闭着眼睛,站上窗棂,一跃而下。
可是当她准备驱使内力增强筋骨强度的时候,丹田却毫无反应!那一瞬间,芙姝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她颤抖着手想借助远处的灌木叶子将自己托住,竟然也做不到!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脑后,脊背如火一般熨烫,似乎要将她的脏腑灼烧殆尽。
芙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避免地磕到右脑,头颅缓缓流出鲜血将裙裳染红,她痛得叫不出来,双眸大睁,点漆般的瞳仁隐有涣散的趋势。
可是,可是在这剧烈的疼痛与短暂的坠落里,积蓄于她脑中的重重迷障犹如被凌厉的寒风拨开,血液流动,促使僵硬的思绪重新活跃。再也不似被人攥住脖颈般闷堵不安,亦不再麻木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崭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可是很快,她又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乔郎
昏暗潮湿的地上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几个女子嘀嘀咕咕的声音萦绕在芙姝耳畔。
“喂,醒醒!”
哗——
芙姝被泼了一大桶冰凉的井水,本能地瑟缩起脖颈,却又被一只手托住了下巴。
一个少年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你是谁?你为何没戴帷帽,你是那个男人的侍女吗?”
冰冷的水珠从眼皮缓缓低落,芙姝睁开一双潋滟的眼,聚焦在眼前的女……不,少年身上。
几乎是瞬间,芙姝便识破了她的伪装,因为这亦是她出门惯用的伎俩。可是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下,所有东西都是未知的,她绝不能轻易道破。
少年英气的面孔紧绷着,自上而下地睨着她,眼里带着浓重的警惕与鄙夷。
芙姝乌黑的睫羽脆弱地颤抖着,她眨眨眼,沙哑地开口道:“饿……”
下一刻,她嘴里便被塞了一口馒头。
芙姝微愣,也不客气,开始大口嚼着那干巴的馒头,眼里重新聚起光亮。
“这可不是那个人下了东西的食物,很珍贵的,你一口都不许浪费!”
什么下了东西……
下了东西?!
芙姝猛地睁大眼,她似乎找到这几日所有人怪异的原因了。
“乔郎,要不还是将她灭口?总之不能再送回去!”
“是啊,她瞧上去这般柔弱,还摔坏脑子,估计活不了几日。”
那名唤乔郎的少年托着下巴,似乎在仔细考量她们的话。他静静地瞧着芙姝,就像看一块无用的垃圾。
芙姝被捆缚地难受,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要杀我!我不是侍女,我是医修,我会治病的!”
“你是修士?”
芙姝半真半假地道出了这几日的经历。
那位名唤乔郎的少年的手在袖子底下攥握成拳,颤声道:“他竟然连修士也不放过!”
芙姝眨眨眼,没说话。
“不过,我们还不能完全信你,你叫什么?你要怎么证明?”
“我叫白芨。”芙姝想了想太清阁的医修好像多以草药为名,白术实际上也是一种草药,“我如今尚且无法证明,因为方才你们说,食物被下了东西,我的内力就是在吃了那些东西之后没有的。”
不然她也不会摔得这么惨烈,芙姝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