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抿了抿唇,知道这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了,此刻的姜宴卿绝不会允许她黏在身边的。
是以,殷姝收回了软绵绵的小手,恋恋不舍的跟着刘德全离了暗室。
出去了之后,她这才知道外面是大雪纷飞,银装素裹铺了厚厚的一地。
睡到半夜,殷姝是被冷醒的,小小的年纪本就怕冷,更何况是这简陋又冷硬的罩房里。
仍是被安排进她初入永宴殿的罩房,可而今心境却不一样了。
殷姝将自己缩作一团取暖,心底想着姜宴卿当真是将自己养娇了,同他在一起,冬日的火盆里的炭是烧得旺旺的,被褥亦是绵软温暖。
想到这,殷姝便有些酸涩,挣扎了好一会,决定又偷偷溜进主殿那张大床去睡。
扑哧扑哧穿过抄手长廊,在寂静的雪夜中,殷姝直朝远处的高门而去。
寒栗的雪刮在脸上,冷得她全身僵硬发抖,直到进了广阔的居室才好受了些。
殷姝哈了口热气戳着冻僵的手,须臾,却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门很快被打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很快往鼻子里头钻。
浑身是血的地狱杀神带着狂戾的杀气站在了身后,殷姝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瘆人威压。
“好大的胆子。”
低低的一声有些暗哑,可又莫名的带着笑意。
殷姝僵硬着脊背转过身,果然看见直指自己的一把寒剑。
剑上还染着新鲜的血迹,正一股一股的顺着剑锋啪嗒啪嗒的迸溅。
“我……”
殷姝吓得失声,在下一瞬又看见姜宴卿痛苦的捂着胸膛。
压低的眉骨忍耐着痛苦。
这便是那蛊毒了吗?
“宴卿哥哥。”
她轻轻唤了一声,岂料,高挺俊拔的少年下一瞬就往她身上栽。
殷姝还没反应过来,被少年带着一同倒在了地毯上。
“唔。”
她受痛闷哼一声,眼尾憋出了泪。
“你怎么了?”
殷姝带着哭腔,焦急的问,小小的身板受着莫大的重压,而姜宴卿身上带着血和冬夜的酷寒,切身挨得近了,又是让她冷得发抖。
她猜姜宴卿如此是因为蛊毒,可他身上的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呢?
顾不得想那么多,她使着力想起身将人扶起来,可重压在身上,她动不了分毫,如此久了,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最重要的是,她能察觉姜宴卿快彻底失去意识了。
“宴卿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呀?”殷姝憋出了泪,“你千万别睡。”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可将将触上,便被他死死掐握住。
殷姝心一跳,可姜宴卿下一瞬又晕了过去。
她没办法,只能扯开嗓子喊刘德全进来。
“刘公公——”
“刘公公——”
带着哭腔的稚嫩童音划破了雪夜的沉寂,好在很快刘德全进来了,匆匆一看殿内的情形,倒是没被一地的血惊吓,就是有些疑窦,那小儿竟没被杀了。
他匆忙命着宫女内侍进来步水,可来来往往,无一人敢上去搀扶晕过去的太子爷。
这原因,殷姝是知道的,姜宴卿蛊毒发时,是会杀人的。第一次撞见的时候也狠狠的咬了她,可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毒发的次数便很少了。
“刘公公,可否帮我一把。”
殷姝自己起不来,只能唤刘德全过来帮她。
“这……”刘德全面露苦涩,虽他对主子敬仰忠诚,可蛊毒发时,自己也是近不了身的!
殷姝看出了宦官的害怕,将空出的另一只手儿也紧紧攥握住了姜宴卿的大掌。
“刘公公,别怕,我控着太子的手了,他不会伤害你的。”
话音诚恳又纯净的落下,刘德全瞳孔睁大,古怪又诡异的盯着殷姝,看了一阵,又紧盯两人紧握的手。
僵硬咽了口唾沫,试探着上前,想将人搀扶起。
可就在他要触碰的一瞬,他能明显的察觉自家主子散出了丝丝的戾气,已有转醒的态势,若醒了,那剑绝对会砍在自己脑袋上。
“宴卿哥哥,你乖些好不好?”
稚嫩的童音又落,这下刘德全是真的要惊吓的踉跄了。
只见殷姝攥握着少年的大掌,在手心捏了捏,似是被握得太紧,她再不能脱身。
明明自己都是个黄毛小子,还竟敢这样对性情叵测的太子这样说话!
刘德全艰难咽了口气,将人搀扶起,确定姜宴卿身上的血有些出自皮外伤,犹豫一阵,还是将殷姝留在了寝殿伺候。
待人走完,殷姝也不再耽搁,扑哧扑哧将少年身上的脏衣裳换了,入目仍是健硕矫健的肌理,较之成年的他,虽有些青涩,但仍是美得不像话。
盈盈的视线顺着下移,落到了亵裤之上。
也是要换这里的吧?
殷姝想着,柔软白嫩的小手已悄然无声探了过去。
倒不是她心绪复杂不宁,而是俊美无双的少年夫君就这样无害的躺在自己面前,可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是盘踞的鼓囊囊大蛇,起势时,能吞云吐雾的磅礴雄厚。
所以,骇人的蛟蟒在夫君年少时……
殷姝愈想愈是心跳的厉害,也就在这一刻,本是晕睡过去的少年竟唰的一下睁开了深幽冷鸷的眸,蕴蓄着翻天覆地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