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煦一脸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几句话间杀掉五千多个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而理由仅仅是因为那些人会武功,是不确定的威胁因素!
这么大的事情要促成不仅仅需要那些新迁移的门派当中有朝廷的人牵头,还需要阴月教中有高层与之互相配合。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与教内得到的消息全部都是一切正常!
能做到这件事的目前为止只有大长老和林良,不可能是大长老,如果是大长老的话,当初就没必要帮助彭雪奡逼彭泽扬退位,逼退彭泽扬后直接杀了彭雪奡自己当教主多好?反正那个时候彭雪奡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大长老的威望又本就比彭泽扬高,程砚秋冷了心不理事,真想当教主的话,大长老那时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那朝廷的内应就只能是林良了。
武幸并不笨,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所在,此时再细细想去,林良身怀奇毒主动入教又主动向武幸投诚要加入日堂的举动处处透露着疑点,而她那时没有丝毫怀疑便将林良带入了日堂,还让他轻易的得到了彭雪奡的信重!
想到此,她心中顿生愧疚,望向彭雪奡。
彭雪奡面带寒气,一双猫眼睁的大大的几欲充血,“所以,以太子殿下之尊位,行拖延时间之举?”
李嘉煦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彭雪奡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快步走出房门转头对外间弟子吩咐,“备马!我要立刻回东阳!”
武幸连忙跟了上去,繁复的长裙加上手扶着的小腹,行走间多有不便。
“彭教主!”李嘉煦高声叫停了他的脚步,随后慢悠悠的道,“即便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既然要拖延时间到下次大朝会,那就证明策划的这次行动并不顺利,我此时回去还有挽回的余地。”彭雪奡冷静的说道。
“好吧。”李嘉煦摊了摊手,挑眉道:“你可以回去,那阿武呢?你要她身怀六甲陪你骑马杀敌?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何况,她腹中可是未来的少教主。”
少教主三个字他说的很重,听起来便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可彭雪奡无可奈何,他低头看了眼武幸的肚子,如霜的面上满是复杂与苦涩。
武幸也垂下了脑袋,沉默不语,如果彭雪奡需要她出手,她不会有任何犹豫。
可是她也知道,如今维持浮生蛊与胎儿之间的平衡已是不易,若非要赶回东阳还要动武,极可能一尸两命。
这样不行,最起码她得等到孩子足月,等二长老的一句判言,最不济,她得留下这个孩子。
猫似的圆眼泛着一圈淡淡的红,彭雪奡走过来低头将武幸紧紧抱进怀里,语气不舍而又坚定,“阿武,等我回来接你回家。”
“好。”武幸轻轻应声。
他最后狠狠的瞪了李嘉煦一眼,翻身上马。
李嘉煦毫不在意,和武幸一起目送彭雪奡消失在街的拐角,语气轻松,“恕不远送!”
仿佛他和武幸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彭雪奡只是来做客。
彭雪奡只带走了一半人,留下崔白晴和几个弟子照顾武幸,此刻崔白晴道:“夫人,春寒风冷,进去吧。”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对武幸的关切,眼睛却是怀揣着一种不忿的情绪在斜视着李嘉煦,于是李嘉煦便识趣的道声告辞。
第207章 有恩报恩
四月初三,东阳,曲塘山。
一个身着厚重的黑色棉袍的青年坐在书房的桌前,正低着眉一笔一划的在面前的白纸上写着字,忽然猛烈的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两声,浓重的墨水便从笔尖滴在了纸沿,洇染开成墨色的一团。
他皱了眉,叹了口气,将写毁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蘸了砚台里的墨又从新写下一张。
【教内平安,一切如常。】
这是自从彭雪奡离开东阳后,他传给彭雪奡的第七封平安信了。
轻呼一口气将墨字吹干,他把字条卷成细细的一根塞进竹管里绑在一只鸽子的腿上,走出房门将鸽子放飞后,抬头仰望灰暗阴沉的天空。
云朵低低的漂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又是一个阴天啊。”青年低声自言自语,远处传来的喊打喊杀声模糊听不真切,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其实他没有骗武幸,他的来历,姓名,上山的原因,全都是真的。
只是中间隐藏了一段秘密,不多,足以致命。
被大哥派家仆将他扔到医馆以后,医馆的大夫根本不敢给他医治,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面色惨败,嘴唇乌青,七窍流血,一看便知是身中奇毒,任谁看了也要道一声回天乏力。
医馆的大夫对他不闻不问,惊恐兼带嫌弃的将他扔在门边,他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呼吸微弱,浑身疼的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他的想法是很美好的,可是他低估了那个庭官的功力和自己营养不良匮乏亏空的身体。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死掉的时候,有人从夜色中走来,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像是一团白色的雾逐渐靠近放大,即便那个人的声音阴柔喑哑,可在他听来还是如天籁一般。
“小子,挺能忍啊?”庭官阴恻棉柔的声音响起,他用着奇怪的语气啧啧称奇,“我天毒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我那一掌,便是八尺的汉子也要疼的跪地求饶,你竟还有心思耍手段,怎么,林家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