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这副模样,之前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他真实的模样。
她头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想法,抵赖。
娶他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抬手触摸着他的面容,白皙细腻,又薄又嫩,先是最吸引她的眼睛,随后轻轻抚摸他的唇。
他张了张唇,想要咬住,却被她躲去。
真漂亮。
她用她的外衫仔细把他包裹住,借着夜色,就待在那一处没动。
怀中的人慢慢老实下来,可怜的神经被压榨干净,就窝在她怀里睡过去,头抵在她的脖颈处,沉沉地睡了过去。
骆荀一就靠在假山上,抱着怀中的人,狭长的眼眸注视着四周。
她一夜未睡。
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始终让骆荀一的神经紧绷着。
时不时把人抱起来挪到另外一处,又试图想要跑出去转移地方。
但都是徒劳。
随着天慢慢亮起,那些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骆荀一睁开眼睛,眸内裹挟着疲倦。
怀中的人依旧沉睡着,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的四肢有些僵硬,也没有起身去探查情况。
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徐韫的衣裳,又将外衫裹住他。
她静静等着。
发现之前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离开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是说情况已经定下来,三皇女失败了?五皇女得逞夺得皇位?
这种情况可真糟糕。
她怀中还睡着的人可就要遭殃了。
按照昨天差点被人侮辱的情况,今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50章
入牢 骆荀一等了一会儿,确定附……
骆荀一等了一会儿, 确定附近的确没有人徘徊。
她把怀中的人抱起来,走出假山内,抬眸看着四周。
突然脖颈被人微微紧缩, 她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
他看着很是乖巧, 温温柔柔地抬眸仰视她, 像只幼崽一样。
“醒了?”她的声音有些哑。
被注视着,他的耳尖都红了起来, 漂亮的眼眸含着一层雾气,睨人一眼都透着媚气。
“嗯。”
接着,她继续问, “可以走了吗?”
他有些不满,却还是软软地回复, “可以。”
他被放下来,倚靠在她手臂上, 抬眸无辜依赖地注视她。
“姐姐。”
她的声音清冷冷的,带着低哑,“站直身子。”
他微微咬唇, 觉得她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
骆荀一走在前面,疑惑地注视四周。
怎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韫却什么都没想, 眼睛直勾勾地注视她,想要靠近却又怕她甩开。
夜宴所摆设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一个人。
都去哪里了?
她侧身看着旁边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人, “你想怎么办?”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跟着你。”
“难道姐姐还想舍下我吗?”他委屈道。
但凡你昨日不说那些话, 晋瑞还不会对你做什么。
骆荀一欲言又止,却没什么话可说。
指望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还不如指望自己。
骆荀一刚刚走出去,附近的人看到立马将她按压下来。
骆荀一没反抗, 毕竟这是注定的事情。
旁边的徐韫皱眉想要呵斥她们,却发现她们的衣裳不对劲。
不是三皇女的人?
难道是五皇女的人?
跟上辈子不一样吗?
还是说这么快,那两个人都死了?
徐韫刚刚伸手想要把那些人推开,紧接着,自己被那些过来的侍从带走。
他想要回头去看骆荀一,却被人拦着完全遮住了视线。
“徐国公在等公子。”
附近都弥漫在血液的腥味。
一片狼藉。
粗粗看了一眼的骆荀一收回目光,眼底惊愕。
白布?
半夜听到的敲钟声并非恍惚?
被带至翰林,确认身份后她才被松开。
但她没有被允许随意进出。
而是被关在殿内。
殿内空无一人。
骆荀一却放松下来。
她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起码今天出不去。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手休息。
她定定地注视着一处,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布?敲钟声?驾崩?
所以谁赢了?
骆荀一不知道这到底算倒霉还是幸运,刚刚及第便碰上这种事情。
想来是倒霉的。
她合上眼睛,想再多也没用。
不能倒霉到没脑袋吧。
她突然睁开眼睛,觉得不无可能。
但是历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而且她也没做什么。
顶多跟晋瑞和徐韫两人有点纠缠,可也只是在暗处。
五皇女着急逼宫,怕三皇女顺位继承,而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站起身来,在殿内走动思考。
骆荀一试探性的开门,却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住。
她退回去,门被侍卫关上。
转而到夜里,门终于被推开。
来人进来,站在门口说道,“还请骆学士出来同我走一趟。”
坐在椅子上的骆荀一站起来,敛眸跟了出去。
这个方向是出宫。
四处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敛声做事情。
像一滩死寂的湖水,却不知道这湖到底有多深。
去的还是一个老地方。
骆荀一去过。
御史台。
她看了一眼四周,微微皱眉。
随着大门打开,里面的士兵出来,示意骆荀一进去。
她没有被粗辱对待,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哪个阶下囚还会如此呢?
被带至牢房,外面的侍从走进来,站在骆荀一两侧。
“还请骆学士脱下官服。”
骆荀一沉默了一下,不需要多想什么,脱官服便意味定罪。
她缓缓开口,“我应该知道理由吧?我被定了什么罪?”
“骆学士说了什么不知道吗?说了一些对朝廷立太女略有微词的话,愚弄朝廷,妄自尊大。亲昵贼臣,伙同逼宫,胁迫贵子,该下狱待罪。”那人缓缓说道。
骆荀一:“……”简直无话可说。
说的不如写的,写的不如被人栽赃嫁祸。
“什么话?”
“举贤而授能,循绳墨而不颇。骆学士对当前立储过程或既定规则的质疑偏颇,以及指责当前立太女的过程存在偏差,为贼臣立势。”
“立谁的势?”
“五皇女。五皇女犯下谋逆大罪,背叛君主,忤逆孝道,十恶不赦,三皇女却因此死在援助圣上的宫外,还不算贼臣吗?”
“我与五皇女并无任何交集。”骆荀一沉声道。
“但你与晋瑞有交集,这就足够了。”
骆荀一扯了扯嘴角,眉眼冷冽,“荒谬。”
那人低低笑了,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戒,“是荒谬,那又怎么样?如今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有,谁让你就恰恰被牵连进去了呢?”
“脱衣吧,骆学士,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骆荀一盯着一半身子都被阴影处覆盖的人,盯目光挪移到她身上的官袍,那是礼部的服饰。
礼部的人几乎算是三皇女一派的人,费直更是明面上与三皇女交好。
“你是费直的人。”
“骆学士可真聪明。”崔涂向前走了一步,“若骆学士再聪明一点,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同事,我会比秦柏更好。”
骆荀一默了一下,还不如秦柏呢,身边是正常人不好吗?
她松了松手腕的衣裳,接着取下腰带,将红衫脱去。
旁边的侍从低头接过来,随即小步出去。
“看来骆学士是打算认罪了吗?骆学士本该前程似锦,却落得如此下场,真让人可叹可惜。”
崔涂目光落在用都承盘托起的官服,斜视看着骆荀一。
她只穿着中衣,领口微微敞着,狭长的眼眸内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平静和温和,背脊挺直,就像一块白玉一般,质地上乘,却坚硬无法肆意揉捏。
没有任何令人作呕的欲望,对金银钱财地位的欲望。
偏偏又不似那些古板的君子一般,尖锐不懂退让,死板而固执,让人看了既生厌又觉得本该如此。
在没有利益对立的情况下,骆荀一符合了所有崔涂幻想中的样子,性情柔和恭俭,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主见,才华超然,待人接物也十分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