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外貌也符合,像青竹一般,又像芝兰一般。
可让崔涂唯一不满意的事,她偏偏要跟那个死板不懂变通的秦柏成为同事。
不过现在好了,骆荀一会成为她的同事。
一个隐隐代表寒门的探花郎,才华斐然,性情正直,没有哪个皇帝会舍弃。
大门被关上,这里瞬间寂静下来。
临近初夏,白日里并不算寒冷,但晚上却依旧难以忍受。
骆荀一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感觉自己真倒霉。
堪堪入仕,还未积攒人情和交情,也未积攒功绩,就被人盖上谋逆的大罪。
但凡晚几年考上,骆荀一都不是这番境地——认命,不再挣扎。
这看上去已经板上钉钉了。
谁又敢触碰新帝的怒火,去给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官说情。
不过,新帝是谁?
骆荀一开始思考历代皇帝变更的事件。
对朝中大臣进行了大规模清洗,予以逮捕处死。
亦或者开始逐步削弱残余势力,任用新人。
她被归于五皇女一党,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她还有什么辩驳的机会?
骆荀一噎了一下,似乎无计可施。
……
被接回去的徐韫被簇拥着,徐正君先是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确认他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徐正君沉着脸,“这几天不要出去。”
徐韫心里想着骆荀一,草草应了一下,便被侍从带去院内梳洗。
他刚回到院里,便派人去调查骆荀一的情况。
屋内。
梳洗过后的徐韫坐在榻上,低眸梳着长发,看到外面侍从进来,抬眸看向他。
“怎么样?”
“骆女君被判谋逆之罪,现在在御史台的牢狱中。”侍从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谋逆?”
“说是被人举报与晋瑞接触密切,已然定下私情。”
徐韫突然笑了笑,接触密切?
“晋瑞呢?”
“被关押在淑华殿内,不得外出。”
淑华殿是晋瑞自己的寝宫。
奇怪。
真是奇怪。
不应该今天早上就被赶出去了吗?
他不再去想晋瑞,关系密切?
徐韫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兴奋的神情,他丢下梳子,攥着发尾,左右走动着,一边又看着回话的侍从,又想到三皇女成了死去的功臣。
若,若他与骆荀一关系密切呢?若她们早早就定下婚姻,那跟晋瑞又有什么关系?
她即便到时候想抵赖也没有办法,婚约既定,等她出来便能立即成婚。
他咬着下唇,睫毛颤抖着,眉眼尽是兴奋与难以抑制的高兴。
“母亲呢?母亲可回来了?”
“家主在书房。”侍从呐呐道。
徐韫的手紧握着,慢慢松开,“换衣,去母亲那。”
旁边候着的旬邑皱眉,不知道公子在想什么?
难道真要跟骆荀一死死绑在一块?
骆荀一如今生死未卜,如今还为了她去找家主做什么?
家主一向利益至上,如今即将上位的新帝对望族虎视眈眈,如何会出手?
徐韫换上衣裳,头发也草草梳好,只别了素净的簪子就朝书房脚步匆匆过去。
侍从举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大约一炷香后。
徐韫推开书房,便见到坐着的母亲。
“母亲”
“我有事找你”
他声音有些急,甚至带着慌张。
她抬眸看过去,眼睛眯了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不应该早已经吓破了胆子早早休息下来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又慌张什么?
第51章
成婚1 翌日。 ……
翌日。
徐正君满脸怒容地走进徐韫的院子里, 看着他打扮素净,更是气得说不出话。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他幽幽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像是把自己白白送出去,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正在装东西的徐韫放下手上的动作, 模样乖巧地朝他喊着, “父亲。”
“我打算去御史台, 母亲答应我了,答应我”
“让你嫁给她?”他厉声道, “你以为你母亲会让你嫁给她?”
徐韫神情停滞了一下,微微歪头,“不是吗?”
“她要让你那心上人赘进来。”
“赘进来?”徐韫微微蹙眉, 指尖微微掐进手心,语气轻缓, “为什么?为什么?”
他走了一步离开桌子旁边,堆积起来的衣袖松散开垂下来, 整理好一半的包裹就放在那里,旁边的侍从皆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徐正君坐在榻上,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茶, 盯着徐韫这副模样,冷着脸不说话。
没有女君愿意赘进来。
即便赘进来, 也对妻夫关系极为恶劣。
徐韫眼神飘忽,始终无法落下来。
“你母亲如此, 是为了拿她讨好即将上位的新帝,骆荀一探花出头, 才华斐然,逼宫前本就算是一个新贵,又不背靠任何家族, 你母亲拿她,怎么不算是撞到新帝的心尖上?”
“不过,你后半辈子可别后悔。”
“她不会迁怒我的。”他轻轻道,精致的脸庞跟白瓷一样,毫无温度,“她救过我,肯定是心悦我的,我也心悦她,这是唯一的办法,母亲不会再退步的。”
“但你能拒绝,拒绝”
“我不会拒绝。”他又恢复成天真温软的模样,歪头看着父亲,轻轻地回复,“这是她娶我的唯一办法。”
他微微抿唇,返回刚刚的位置,低头处理包裹,里面放着贴身的衣裳,都是他平日里绣的。
“父亲该理解我的,女君不会像母亲那样的。”
父亲不会不择手段,他会啊。
哭不行,闹不行,孩子不行,死呢?
拿死威胁她呢?怎么威胁都是不同的法子。
谁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呢?万一又蹦出一个像晋瑞一样的人呢?
她总是如此,总是沾花捻草。
徐正君沉着脸,将茶杯重重按在桌子上,甚至手指都被沾湿。
“理解?”徐正君冷笑了一下,“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劝你什么。你自小沉默不爱说话,怎么这个时候如此胆大?拿自己一辈子去赌?老老实实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君不好吗?”
接着,他起身朝徐韫走过去,强硬将他的手握过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不想你走我一样的路,没有看到你母亲的例子吗?”
徐韫的母亲虽然不是入赘来的,也是使法子强行让她娶了自己,结果婚后不睦,他也只有一个孩子。
“这根本就是两码子事,父亲为什么这么否定女君一定不心悦我?即便我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人,她便会喜欢我吗?如今我的名声早已经坏了,没了清白,甚至还被人谣言我怀了孕。”他疑惑地看着父亲,觉得父亲为什么想不清楚。
“那只是谣言。”
徐韫红了眼睛,垂眼擦泪,声音柔软,“谣言吗?只有她不嫌弃我的名声,难道父亲还觉得女君品行不端?”
徐正君哑言,见他一意孤行,怒而拂袖而去。
屋内安安静静,莫名地空旷起来。
徐韫抬起头看向遮挡着出口的屏风,又低垂眼帘看着包裹,语气柔柔的,端得天真无邪,“我要去见女君,女君应该会担忧我。告诉她我们即将成婚,到时候另住其他府邸,自然不会有什么。”
明明他的语气带着羞涩,微微发颤,可屋内的氛围却静肃让人窒息,带着闺阁男子的柔情恍若毒蛇一般,吐着娇小的信子在屋内游移。
屋内的侍从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
牢房内。
骆荀一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桌子上的婚书。
其实也没什么。
她早早就答应过要娶他。
是赘是娶对她而言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她没有看过徐韫那副满脸恶意的模样,说不定她现在也不需要如此犹豫。
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骆荀一把婚书卷上,抬眸看见戴着面纱赶过来的徐韫。
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暗潮湿,可他柔顺地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包裹,莹润的眼眸含情地盯着她,莫名让人心底发凉。
“姐姐。”
他样子局促,又有些担忧,“她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徐韫看着她的模样,微微攥紧包裹。
面上疲倦苍白,只穿着中衣,头发也垂落下来,没了之前像老狐狸一样的温和,看上去很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