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似乎手忙脚乱起来,却极为安静,只有婴儿的哭泣声。
他的面容慢慢冷了下来,被袖子遮盖的手紧紧握住,冷冷地注视着站在那的男人。
“主君。”
孩子被抱了过来。
徐韫伸手接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
石卿哭得可怜,在徐韫怀里待了没几分钟,很快安静下来,却开始寻吃奶的地方。
她攥着自己父亲的一缕头发,见寻不到,又作势要哭起来。
旁边的江娴欲言又止,只微微合拢身前的衣裳。
旁边的侍从开口,“女郎可能饿了。”
主君还没进来之前,女郎也才刚刚吃上。
徐韫低眸看着怀中的孩子,眉眼很像妻主。
他慢慢抱紧怀中的孩子,也不顾她开始哭闹起来,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孩子的模样,突然勾唇笑了笑。
“你叫什么?”
“江娴。”
江娴?
姓什么不好,偏偏要与姜同音。
还没等他开口,屋外就传来了声音。
妻主来了?
此刻,怀中的孩子还在哭泣着,徐韫有些慌张,连忙抱紧怀中的孩子,起身看向进来的人。
“妻主。”
他勉强地笑着,眉眼怯生生的。
“来看石卿吗?”
她走进来,示意这些人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她和徐韫。
他乖巧地回着,“石卿哭了,我正在哄她。”
他垂眸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作势要扯开身上的衣襟要喂孩子。
站在旁边的骆荀一没出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真奇怪。
以往他都是让人把石卿抱到屋内喂,怎么可能主动到这里来。
“你等会儿要出门吗?”她问道。
怀中的孩子已经安静下来,趴在他的胸前吮吸。
听到妻主的问话,他只低垂着头看孩子,犹豫地回答,“嗯。”
没听到妻主继续的问话,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眼眸透着惊疑。
婴儿已经长出了牙齿,吃食的时候总是随心随意。
他微微蹙眉,忍着疼痛,等孩子停止后才合上衣裳。
他起身把孩子放在婴儿床里,又走到妻主身侧,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正要讨好似的揉按,却被妻主握住手扯到了她的怀里。
“没有什么瞒着我吗?”
草草合上的衣裳又被妻主扯开,那处还留有乳液,带着薄红。
他被箍着腰,动弹不得,听到妻主的话僵了僵身子,连忙做出讨好的神情。
“没有。”
徐韫顾不得身前的凌乱,双手攀上她的脖颈,仰头看着妻主,“没有的,只是想出去而已。”
骆荀一轻轻揉着他的腰,狭长的眼眸凝视着他此刻的举止。
他仰着头,眉眼怯生生的,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却又强装温软无害的模样,惯是之前的模样。
恢复记忆了吗?
难怪今早上突然大胆起来,也突然跑到这里。
第77章
不安1 见妻主不语,他……
见妻主不语, 他学着之前的口吻撒娇,“难不成妻主不想我出门吗?明明是妻主之前让我多出门走走。”
她笑了笑,只是帮他整理好衣裳。
他有些不安, 可他的说法又没有错。
只是出门而已。
“不要在外面待久了。”她温声道。
他缓慢眨了眨眼睛, 轻抿着唇, 觉得哪里怪怪的。
……
中午, 他没有回去。
他没有等到那个贱人。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脑子却越发迟钝。
前前后后的记忆让他有些茫然, 更甚至是混乱。
“父亲离开了吗?”
旁边候着的旬邑连忙回应,“主君已经离开了三个月了。”
他的母族搬离这里,除了有一个郡卿的身份, 毫无任何权势,没有人给他撑腰。
府上的那些侍从也被换得七七八八, 除了手上的钱财和铺面,他驱动不了任何人。
也就是说, 他以后只能全然倚靠妻主,全然受妻主掌控,甚至随时落得跟其他正君一样的下场——被厌烦, 被舍弃。
今后他所有的脸面全要依仗妻主。
他突然站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找那个贱人。
反正白越也无人给他撑腰了, 一个未出嫁且没有人会帮他的人,即便他有什么手段再勾搭上妻主, 他也能废了他。
他不断地回想着怀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除了自己犯蠢要给妻主纳侍, 就是在屋内绣花,对外界毫无所知。
他沉着脸,起身走出包厢。
二楼的走廊处, 他粗粗往下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里的人并不多,甚至很少,典雅的装饰就代表着这里不会接待太多人。
轻轻的纱幔慢慢飘着,珠串的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旬邑不解,停下来顺着公子的目光看上去,这才知道那人是谁。
三皇女的正夫,有名的贤淑温婉,尚无子嗣。
如今三皇女逝世,这位秦夫被接回了家,却常住宫内。
公子本该是三皇女的正夫的,结果却成了那位,让公子一时成了京中的笑话。
旬邑有些踌躇,生怕公子同那位吵了起来,家主又心生误会。
“公子?”
“他如今住在哪里?”
徐韫看着他身后跟的人,行为举止都像是宫里的人,难不成真和上辈子一样,成了那皇帝的贵侍。
“如今住在宫内。”
“宫内?是贵侍吗?”
旬邑张了张口,哪里敢随便造谣,哪里来的贵侍。
“不是。”
如今宫内没有一个贵侍。
不是?
徐韫只是盯着那个人,没有上去找他麻烦。
上辈子那个人多么幸运啊,不管自己如何给他使扳子,总能轻易躲过去,自己反而遭殃被人看笑话。
死了妻主不说,转眼就找了靠山,换名改姓地成了宫中的贵侍。
见公子转而下楼,旬邑觉得有些奇怪。
前面的侍从掀开帘子,走过去的徐韫看了一眼在那挑首饰的人,紧紧抿着唇。
一瞬间突然觉得无趣,哪里都让人烦躁。
“公子?”
“走吧。”
他随意指了一对玉镯,便抬脚出去。
在那挑首饰的男人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离开的人。
“那是谁?”
“是骆大人的正君。”旁边的人回道。
京中谁都知道骆大人是徐家的赘婿,还有人谣言骆荀一不喜家中正君,甚至冷漠苛责。
马车上,他倚靠在靠枕上,微微蹙眉。
他有些恍惚,甚至茫然。
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
回到府上,他也只是坐在屋内,让人把孩子带过来。
江娴这一个下午都得了空,不需要喂奶,甚至出入自由。
他得了允许,回家去看望自己半岁的孩子。
妻主在外酗酒,一日也不会回来。
他去了好友家,将发的月钱给了好友一半,又将孩子抱在怀里。
“你问那府君,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吗?”
江娴摇了摇头,只低头喂孩子奶,“还没问,那孩子不过两个月,我若再带一个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让府君不满。”
“不过给的银子很多,也不会苛待责骂,我想继续在那里待着,也不用回来日日担心受怕。”
他嘴唇蠕动着,睫毛低垂,稍稍抱紧了怀中的孩儿。
刚过月子,他便听到骆府的下人在说主君寻乳夫的事情。
他曾经听说过哪个大户人家腌臜事数不胜数,咬着牙去去骆府试试能不能被选上。
他身子年轻,又过了月子,奶水足,不出意外被管家选上,唯一的要求就是待在偏房里不要随意走动。
旁边的男人听了,只是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我也带不过来,没自己父亲在旁边,夜里哭得厉害,若你不行,我也不能让你真强硬带过去。”
江娴咬唇,“我试试看。”
“听说骆府的家主是个大官,那府君性子如何?”
“挺好的,人漂亮,性子也好。”
江娴想到自己见主君第一次的场景,是在主君的卧室内。
他倚靠在榻上,模样虚弱,可那张脸的容色如何也掩饰不了。
矜贵温柔,被人再如何宠溺似乎也不会让人惊讶。
那主君只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让下人给了他一对镯子就让他下去。
“那情况如何?”
“那府上只有府君一人,没有其他的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