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半盏茶的功夫,崔颉妙策马而归:“殿下,洛书教的教众说,洛书真女如今带人奔着梌州的方向去了。”
“八成是去找我了,那就直接启程回晋赭。”
“但是......”崔颉妙犹豫了一下,说,“教众说,洛书真女是被陈家二公子陈徽一路辇过去的。”
秦祉顿了片刻,扶额失色:“坏了!”
洛书教是由洛书真女创办的,以得仙人之名,解百姓于水火为由,聚集在中原九州之中,揽招信徒教众。
而这位洛书真女,真名陈岁,是中原十姓之一,蜀州陈氏的小女。
名门望族中出现一位到处疯跑传教的女公子已经是何等耸人听闻的事情,更何况当初那事有秦祉的参与,陈氏人眼中,她秦祉就跟拐了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可恶,陈家恨不得趴了她的皮。
如今陈徽亲自带人追到梌州,也不知是来要陈岁的人,还是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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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狂奔在返回梌州的路上,颠的柏萧鹤几次三番想要下车,并发表了再也不要和秦祉同车的伟大宣言,而后光荣的拄着树干吐了。
秦祉手撑着窗沿朝外探头,笑着问:“柏浪昭,你还好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马车上的那个病人吧?”
“简直是黄鹤楼上看翻船。”柏萧鹤灌了一大口水又吐掉,回头一字一顿地点着她,“幸灾乐祸。”
“休整好了就上车吧,马上到晋赭了。”秦祉笑着把脑袋缩了回去。
四海平野阔,霞光垂云间,沄江雾气吹散,拨开层峦树林,应接着露出的是晋赭郡庄严肃穆的城墙壁垒,好似绵延不绝。
天气渐暖,城畔湖水清澈见底,从堤桥上而过,偶能看清几条肥硕的游鱼。
往来货郎百姓笑意盈盈,此地富饶丰足,又无战乱是非,简直称得上风水宝地了。
“啊!是殿下的马车!”
“殿下回来了!”
城门之上,侍卫迎着暖阳,眼睛亮晶晶的:“去派人告知太守,殿下回来了!”
朔昭阁。
“从端寿偷来的军需竟然足足有这么多!这是该算在官仓还是私仓啊?”
“你傻啊,当然是私仓了,官仓账目对不上,不好交代。”司昀看都不看,便用手去摸案几上的糕点,然后,吐了,“呕……这什么鬼东西。”
“谁告诉你是吃的了?”那姑娘回个身的功夫,见状大笑道,“是张舒做的毒药。”
“什么!毒药?”
她抬手一指:“瞧见没,上一个误吃的,到现在话还没说出来的。”
角落里,有人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指了指糕点,最后又指向司昀,而后无声大笑着。
“你大爷啊……”司昀咬牙切齿。
下一刻,屋内大门赫然被推开,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殿下从都邑回来了!”
第55章
毒哑 “冤有头债有主”
“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昀声音越说越哑, 到最后没有了动静,换来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颤抖地指着, 无声怒道:这药效也太夸张了吧!
角落中钟怀带着满分的欢喜,上前握住了司昀的手,然后上下摇了摇,捧着大刀昂首挺胸的离去。
司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那姑娘,比划着:关和, 解药呢!
关和眨了眨眼:“张舒说,就是嫌你们话太多, 才故意做成糕点的样子放在这里的, 当然也就没有解药啦。”
阴险, 太阴险了。
张舒这么干也就算了,他那个人一向喜静, 因此每次来朔昭阁一回就跟被抽魂了一般, 身心俱疲的走,可是关和!她关和竟然明知那糕点有毒的情况下,也不提醒着点他!
哦对了, 还有那该死的钟怀。
司昀愤愤瞪了对方一眼,目光无意落到了那份糕点上,若有所思的望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笑了, 笑容有点邪。
关和将一切收入眼底,暗自好笑:这回真成接力赛了。
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了……
半个时辰后。
关和:“……啊?”
司昀:“!”
钟怀则更是差点没笑倒在地,整个人都要趴地上了,止不住锤着腿。
“你们做什么呢这是?”贾文勰觉得头疼的用手按了按眉心, “殿下,不必理会,你......”
他回首,看见秦祉一言难尽的表情后,犹豫了片刻:“殿下?”
秦祉无声地闭了闭眼,而后抬手指向司昀,后者惊恐地摆手,示意道:是张舒!张舒!
司昀崩溃:苍天,冤枉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只有拾起一块意图吃,但是还没有进嘴的柏萧鹤,此刻正云淡风轻地将糕点扔回了碟中,暗自松了口气。
气氛比较诡异,这是张舒被女官请进书房时的第一感受,他面色冷寂寡淡,如雪中月、镜中花,疏离有礼地朝着秦祉的方向微微点头。
“张舒见过殿下。”
“张舒,这个的解药拿出来吧。”贾文勰竭力平静地说。
张舒闻言微微蹙眉。
“钟怀司昀吃了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贾文勰压低声音,故作正色,“那呢,主公也跟着说不出话,有些过于荒诞了吧?”
他的身后,秦祉感受到一丝视线,微微偏过头,就听对方平静道:“没有。”
她又猛地把头转了回去:“!”
“我不是说谎,解药没有。”张舒眉眼不易察觉的舒展,不仔细分辨的话,看不出来他的好心情,“只有毒药,一日后会好,放心,死不了。”
这谁能放心的下啊!
“一日后就晚了,探子来报说,已经看见陈岁出现在晋赭了,除此之外的是,陈徽也跟着来了。”贾文勰说,“原本就跟他们陈家解释不清,主公这回可更有趣儿了。”
那不如干脆......
让陈徽也变成哑巴好了!
秦祉坐直了身子,对面的司昀觉得浑身一颤,这个神色一看就憋的不是什么好招。
反而是柏萧鹤先行笑出了声,意会到了她的意思。
“不太行啊,主公。”贾文勰目光从秦祉身上游离柏萧鹤,再看回来,“好歹是蜀州陈氏,这么做完真打过来了怎么办?”
贾文勰的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不仅仅是对秦祉个人的不放心,更是对陈岁为人的怀疑。
金丝银线绣仙鹤麒麟,外袍披身,面容清丽的少女走在晋赭城内,行为举止不急不缓。
“教主,有教众传言,说您的兄......”
“嗯?”陈岁垂眸一瞥,那人连忙改口,“说陈氏二公子陈徽,已经到城门外了。”
“追的这么紧做什么?叫教徒去拦住他。”
“教徒想拦,可这人实在可恶,见洛书教派就杀,我们的人实在打不过t。”
陈岁思忖片刻,说:“那就算了,让他跟,反正这里是殿下的地盘。”
“晋赭王殿下还会护着您?”
“不会了吧,她现在巴不得兴师问罪呢。”陈岁觉得好笑,她弯起唇角说,“只是陈徽来闹事,闹大了兴许蜀州就和梌州打起来了呢?”
“届时趁乱我们再招揽一波信徒,偷够粮食就直接跑路!”语气微微扬起,像一只狡猾阴险的猫。
“站住!”
朔昭阁外,侍卫冷漠果决地拦住了陈岁的脚步:“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陈岁看着抵住自己的长剑,含笑问:“你不认识我?”
“我管你是谁。”
“不应该呀...”陈岁煞有其事地表示,“回头告诉你们阁主,将朔昭阁密探的画像挂墙上,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背下来才是。”
“那样才会出大问题。”崔颉妙从门后现身,她微微点头,侧身示意,“阁主等候已久,请。”
“哎呀,真是多日不见,你更漂亮了呢!”陈岁可以贴近对方,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者“噌”地拔刀警告,陈岁摊手后退了两步,笑道,“别动刀呀,怪不礼貌的。”
这个行为让陈氏看见,才真的会爆发出尖叫吧……
崔颉妙将人一路遣送至书房,陈岁进门时,一道视线越来,她微微一笑,抬手理了理发丝:“姎,见过殿下?”尾音一百八十度的拐了上去。
“哎?”她微微愣住,书房正中的那个人,是谁啊?
一整个想死。
司昀被强行按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收获到的是几个人无情的镇压。
还美其名曰为:谁让你非要把糕点摆在案几上,害的阁主不能说话,这事你不上谁上?
这就是赤裸裸的欺凌!
他难道不也是受害者之一吗?
不去找罪魁祸首的张舒的理由不就是怕他再次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吗!
“你是谁?”
我是……
司昀动了动手,在对方越来越迷茫的视线中,果断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