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即使回到过去，她当时也无能为力，吴语嫣和她尽管共事了几年，但远没有到那种谈论私事的熟悉度。
楚萱嗓子泛哽，“霁哥……”
话说一半，她又想起输液偶遇吴语嫣时她那个惶恐的眼神，生怕自己的丑事被人知道的样子，后来给她送鸡汤时她曾建议吴语嫣跟崔霁联系，但吴语嫣吓得快下跪求她，让她千万千万别给崔霁说什么。
楚萱没背叛对吴语嫣的承诺，话锋一转问崔霁的近况。
崔霁从CG辞职后去了同行业另一家小公司，但是这两年行业集中化越来越显著，CG和AE这样有竞争力的企业占据了越来越多市场，别家的份额也就越来越小：“后来老板吃不消，不做了。”
公司倒闭后他和朋友在创业：“才开始，还没上正轨，还需要拉些投资，各方面都比较忙。”
没多少时间主动关注吴语嫣这里，而吴语嫣是个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人，楚萱想，要不是她偶遇到她呕吐和输液，这辈子她也不会知道吴语嫣经历过什么。
室外暴雨如注，时间还没到傍晚天空就黑沉一片，又聊了些各自现状，崔霁瞥见护士台有人找他，声音很温和地对楚萱说：“谢谢你来跑一趟，她现在有护工照料，你回去休息吧。”
楚萱察觉到他的视线漂移和走神，跟他礼貌告别，转过了身。
路过护士台时她和一位女子对视了一眼，那女子目光略锐地看着她，楚萱没说话径直走了，离开医院前去了入院部一趟，给吴语嫣预缴了一笔费用。
她刚走，姚莉莉就上前质问崔霁：“你就是为了她跟我分手？”
第81章
吻技好 ……爱也是
但凡看到个女的她就要咬一口， 崔霁实在不想跟她在医院吵架，无奈道：“不是， 你误会了。”
姚莉莉不依不挠：“不是她怎么见我来就走？”
“莉莉，你别闹了，我说了我跟她没关系。”崔霁一腔疲惫，提醒她：“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分手你就可以无缝连接吗？”
“我没有。”
“没有你跟她眉来眼去？”
“我没有跟她眉来眼去，她只是我的前同事。”为了彻底消除误会，崔霁又补充：“前前公司的同事。”
“前前公司的同事你们还联系？”姚莉莉忽然想起什么，声音拔高：“江城展会时给你发信息要见你的人就是她？”
楚萱只是问了他一句今年江城日化展他参不参加， 被姚莉莉看到后， 她就大闹了一场，崔霁不想再翻来覆去为同一个莫须有的问题纠结，正声说道：“第一， 当时你已经删了她， 我们没有联系。第二， 我们今天是因为我表妹在这里偶然遇到的，你不要将罪名往我头上安。”
他提醒她：“是你提的分手。”
他脸色变得严肃， 姚莉莉一下急了：“可我后来说了那句话不算数，我不分了！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崔霁：“不是，我没有同意，我说我考虑后再答复你。”当时姚莉莉逼他逼得实在紧， 不止天天去公司找他， 连他去拜访客户她都能追去， 当着客户的面他只能这么说才能让她先离开。
姚莉莉：“你天天跟我发消息， 我病了你也在关心说，还给我转钱……你会对其他人这样吗？”
她这边大吵大闹，查房出来的护士上前来提醒：“你们要吵出去吵， 这里是医院！”还是神经科，更受不得这种吵闹。
崔霁忙给护士道歉，人从楼梯间往楼下走，姚莉莉紧紧跟着他。
走到楼下空旷处，他一一反对她的诡辩：“你每隔几分钟就要给我发一次消息，我不可能一次都不回你，不然你就会上门来找我。你病了，我哪怕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怎么也得问一句，即使你装病。转钱，是因为你说你没找到工作，房租快续不上了。”
崔霁态度诚恳：“如果给你造成我想复合的误会，抱歉，是我的问题。我希望你记得我们分手了，我也希望你未来过得好。”
姚莉莉在他温柔又冷静的语气中愣了一下，眼泪噙在眼眶中半天，她忍着不让它落，问崔霁：“你爱过我吗？”
崔霁看着她的眼睛：“爱过。”
他们真心相爱过，只是感情在一次次的吵架中消耗掉了，姚莉莉患得患失，一次次将罪名强加到他身上，他不能跟任何一个女性说话哪怕是他亲戚，不能多少时间内不回应她的消息，不能忘掉任何一个节日礼物……
可他是个人。
他事业上需要必要的社交，创业也需要时间和精力，他不能做到机器那样百分百准确，但只要有1%的错误，就会被人否定其余99%的努力。
他也会累。
即使这样，姚莉莉说分手，他立刻想到的是将那1%的错误改正掉，竭力挽留，可姚莉莉当时决绝不已。
姚莉莉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快速，他要是说没爱过或许她还会更容易割舍，但他偏偏毫不犹豫地说爱过。崔霁的好，她在赌气提分手他又同意后的每一天都在重温。
这一刻清晰地看着手中沙散掉，她好像瞬间失去了一切力气，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她这样展露脆弱，崔霁的第一反应是去安慰她，可手伸出一半，再于心不忍，他最终也没往她肩上落。
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到姚莉莉的抽泣声直到变微弱，最后说了句“保重”，返回了住院部。
……
出了熟悉的住院部大楼，楚萱看着雨水发了会儿呆，一时没忙着走。
吴语嫣的这事像支利箭，准确无误地扎到了她心脏中间，提醒她，顾航那个毁了一个女孩的人还逍遥自在。
雨势渐小时，她抬步走了出去，半道又倒霉地遇到一阵雨，滚雷就着猛烈的雨势一起来，雨滴噼里啪啦无情地打在她肩头。
楚萱回看了一眼，距离住院部和医院大门警卫处的距离一样远，她硬着头皮往前冲，雨很快将她衣服淋湿透。
门口警卫看她从雨里跑来，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
了点位置，搭讪说：“这雨下了一天，你没带雨伞就出来了？”
冷意从后背上一点点渗来，楚萱说声“忘了”，拿手机出来点打车软件。
地图上一长条表示严重堵车的红色，楚萱看了看地铁口距离，果断选择坐地铁。
她抬步进入雨帘里时，警卫“哎”一声，“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不再躲下啊？”
楚萱没停步，像有根无形的绳拉着，她此刻就极想回到自己那一方遮风挡雨的小屋中。
从地铁站到家又湿了一回，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热水澡，但即使这样，楚萱再从卫生间出来时，鼻腔中的喷嚏已经是止也止不住。
她去抠了颗感冒药和维生素C一起吃，又准备了个热水袋抱着上了床。
半梦半醒时陆淮给她打视频来，见到镜头里灰蒙蒙一片，陆淮问她：“你这是在哪？”
楚萱看他一眼，手机翻到对着天花板，她重新闭了眼，声音带着鼻音：“床上。”
陆淮听出她的不正常：“你感冒了？”
腹部有点隐痛，楚萱人更蜷缩起来了一些，声音就又沉又闷：“有点。”
陆淮看一眼雷雨交加的室外，“淋了雨？”
“嗯。”
陆淮那边静了会，再问：“吃饭了吗？”
楚萱没说话，又静了片刻，听对面说：“那你先睡？”
楚萱嗯了声但人没动，手机几秒后自动息了屏。
楚萱以为自己会睡得着，但一闭眼就是走马灯一样的往事在脑中飘，有来江城之前的，也有来江城入职CG之后的。
混混乱乱地想了一通后，飘来两个印象深刻的画面。
一个是入职的第一天，崔霁将她介绍给同事们，让大家多帮她适应环境。
另一个，是崔霁很突然宣布他要离开的那天——
下午四点，他站在他们“四叶草”座位旁拍了拍手掌引起大家的注意，说：“给大家说一下，我这边明天就不再来公司上班了，感谢各位对我工作的支持，祝福大家以后都能前程似锦！”
她当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对上视线时，崔霁冲她点了点头，看她的那一眼何等温柔……
才迷迷糊糊想到这里，手机又一下亮了起来，光刺得她惊了瞬，要不是室内光线此刻过于昏暗，这个电话在她手机开了无声的状态下想必接不起来。
拿近再一看又是陆淮。
刚接通就听他说：“你家密码多少？”
楚萱糊掉一半的脑子霎时清明几分，侧耳听了听门外动静，她卧室离大门远，并没听出什么异常，但陆淮主动给了她答案：“我在门口。”
楚萱在沉默几秒后报了个号码给他。
用心听时，外面开门、关门、走路、洗手的动静都异常分明，楚萱睁眼看着卧室房门方向不多久，门开，陆淮的身影闯入视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