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说：“我也这么认为。”
姜姗的大女儿正在学乐器，曾了解过古琴，因为古琴不能考级而放弃，此刻不由赞叹道：“会古琴的人很少很少，楚萱竟然弹这么好，真是一点没看出来，前几年的年会就该露一手。”
她的优秀何止这些？
陆淮没再与人交谈，扯了下衬衫袖口盖了盖手上的手链，站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他的身影靠近这边时，宋馨身侧的工作人员用手肘拐了拐宋馨，宋馨目光本就若有若无地看着陆淮，却见到陆淮始终目不斜视，并没朝她脸上偏半寸视线来，只在她镶满钻的高跟鞋前几拳远快速掠过去一个盖影。
宋馨意外又疑惑地蹙了眉，几秒后，与同样一脸迷茫的助理小王对视。
小王一向机灵，见状立刻建议说：“馨姐，你要不要去下洗手间？”
宋馨闻弦知雅意，说着“去的”，站起了身。
她隔着一段距离跟着陆淮，不久就跟他走到了后台，见陆淮推门进了一个房间，她放轻了脚步凑过去，将将掩未掩的门缝推开了些。
看清门内画面的一瞬间，宋馨不由浑身一怔。
只见陆淮的手正在一个舞者腰间摩挲，目光火热，语气缱绻：“舞蹈怎么不让我教？”
楚萱才拆完头上的珠翠，将它们和关穆刚用过的玉饰串一起收到便携首饰盒里，没想到就被陆淮偷摸地跑来缠上，心中庆幸小徐不需要换装没跟着进来，也庆幸关穆换衣服得快已经出去了。
她拍拍陆淮不自觉的手，想起之前她随口一说要减肥，当晚他就借口多一个小时可以多燃烧多少卡路里，可谓极尽借题发挥，将首饰盒放进包里，斜眼瞪他：“要是有求于你，你还不将我敲骨吸髓。”
她眉眼生动得不得了，陆淮毫无被点破心思的难堪，甚至有点甘之如饴：“怎么会？”
楚萱想到什么，侧身过来正对着陆淮，圈住他腰：“我们的节目你等会别打分。”
楚萱这一侧，宋馨终于看清了她的容颜，竟与自己足足五六分相似，余下几分，是眉眼间不可一世的傲气。
而这份傲气，她看得出来，陆淮受用得很。
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崩塌，宋馨连忙将门拉得更掩起来一些。
她原以为那些传言多多少少有些真，陆淮投资了CG还亲自来上任，力图将CG的局势扭转，是为了请她做CG的代言人，他肯为她做到这种份上她自然投桃报李，这才亲自来他们的年会上表演，哪知……
竟是这样的。
难怪，她之前在舞台上看得清晰明了，台下陆淮看她的眼里如一潭死水，这潭死水只在另一个节目时起过波澜，而他的手机也只在那个节目时朝舞台上举起。
宋馨逃一样快步走出了酒店，坐去保姆车里给经纪人打电话。
而房间内，那一对男女还在继续着打分的话题，陆淮问：“我为什么不能打分？”
楚萱也问：“你准备要打几分？”
陆淮：“满分。”
楚萱：“这不就是了！你打这么高明显就是感情用事，人家一看就是假公济私。”
陆淮没被她说服：“济什么私？本就是你们应得的。”他是真心觉得今晚的节目里唯独他们的令人眼前一亮、记忆深刻。
但楚萱不相让：“如果真是我们应得的，你不打分，就是弃权了，我们也照样会得到的。”
陆淮不吭声。
他垂目，看着怀里仰着头看他的人，他哪能不知道她实际上的花花肠子？今天节目第一名会有丰厚的现金奖励，凡是涉及到金钱问题，楚萱就跟他算得比谁都清。
想到去哈尔滨旅游的费用她要跟他AA，又想到给她买的首饰手表，哪怕是新年礼物，她也是没一个戴的，唯一戴的这个玉镯还是因为她给了他回礼。
还有上个月，她没领到年终奖和预期的提成，但又缺钱，竟是舍近求远朝本就不富裕的邱斓借钱，陈初宴因此来奚落他追个女孩子还一毛不拔。
心里滋味复杂，陆淮憋闷地吐了一口气。
她当下跟他避嫌是真避嫌，但始终要跟他两不相欠的心态毫无疑问也是真的。
说到底，在她这里他就是个外人。
楚萱眼睁睁看着陆淮的脸色不虞起来，她本来圈着他腰，被他这种脸色也搞得有点无趣，这时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连忙放开他人，闪身躲进了换衣服的角落里。
表演完的同事进门来，意外见陆淮在，纷纷朝他招呼，陆
淮顺势问：“有没有见到张总？”
有人说刚在东面走廊见到过，陆淮说了声好，一脸平静地抬步出了门。
楚萱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理着衣服走出来。
他们的节目最终没得第一，得第一的是一个参与人数众多、很正能量的节目。
楚萱对结果没什么意见，没得第一也没觉得多么可惜，毕竟他们奋力一搏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什么，而是为了不留遗憾。
年会这样的场合，前半场是看节目，后半场是职场应酬。
楚萱本身对这种事情能避则避，但今年才升任了一个部门负责人，来朝她敬酒的平级甚至高一级的人不少，她只能礼尚往来，硬着头皮喝。
部门新来的章玉薇和周子玮涉世未深，见有别的部门同事朝楚萱敬酒感谢，他们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地说着“我干了，萱姐随意”连喝了几次，楚萱不能一点都不回，也就被坑着又喝了些。
她多年不饮酒，酒量本就差，还没到散场就已经是一脸醉态，陆淮在和徐裕等几个高管碰了几次杯后，走回了销售这边，对大家说：“差不多散了吧，都早点回去。”
楚萱瞥他一眼，没跟其他同事那样，见到陆淮来反倒主动凑上去敬酒，她鼻中轻哼了声，提起自己的包就转过了头。
刚好临桌的姜姗也起了身，见她走得摇摇晃晃，上前一把撑住她问：“萱萱你是要回去吗？”
“回的，姗姐也回？”
“回。”
两人结伴走出酒店到路边，楚萱醉得不轻，怎么进到小区又入户的她脑中已经一片混沌，直到进了门，看到偌大的屋子才反应过来，她到的不是自己家，而是陆淮的地方。
第94章
我一个人洗澡 很危险的
楚萱在原地顿了顿， 片刻后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喝，随后挪步到客厅。
环视一圈才发现， 不知何时起，这个原本几乎只有白灰棕三色的奢华且单调的空间已经有了不少变化。
——沙发上多了个她买来的肚子里装着小毯子的显眼的熊猫抱枕，茶几上多了从她那搬来的芍药和文竹，墙面上原本的几幅艺术线条挂画也已经被取下，一张换成了她当时做所谓的新品策划时的手稿集，一张是跨年时四个人一起抬头望天看烟花的背影，还有一幅， 是雪橇上她的右脚并着陆淮左脚的照片。
她和他的滑雪裤颜色都很鲜艳， 照片又大，一眼看过去，那张图成了整个客厅中最亮的点。
包里的手机开始呜呜震动， 楚萱视线从那张照片上收回， 拿手机的动作因为人在发晕而缓慢， 等她掏出来时，震动的动静已经没了。
楚萱努力将视线定了定， 这才看见屏幕上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也没直接回拨过去，而是慢吞吞地打开微信，找到他的头像，直接点了个视频通话。
陆淮有一会儿才接， 接通就见她手撑着下巴， 人是俯视的角度盯着屏幕愣愣的不说话， 头顶是他熟悉的那排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直线水晶。
倍感意外， 原本他还以为她要回她住的那里，陆淮扬了下眉，“你到了？”
楚萱也扬眉， 眼睛有点失焦：“你怎么还不回来？”
陆淮用手掌挡着大半屏幕遮住她的脸，拿高摄像头给她看身后，几个高管正凑一起聊得兴致盎然，有人见他举高手机拍他们，还抬起杯子来对着镜头遥敬了下。
陆淮放平手机到脸前：“一会儿就走。”
楚萱坐在地上，手肘支着盘坐着的膝盖，换了只手撑住下巴，很一本正经地说：“一会儿是多大会儿？我现在喝醉了，一个人洗澡很危险的，很容易溺死在浴缸里。”
借着酒什么都敢对他说，知道他在应酬还专门说这种话，陆淮看着她又醉又噙满故意的眼睛，好笑道：“不能用淋浴？”
楚萱：“会摔倒的。”
陆淮给解决方案：“那你等等，我回来再洗。”
楚萱静了会儿，随后站起身，走到摄像头旁指着它说：“我带着它去洗，你APP里关注着，万一我有危险，你就报警？”
逗都挑到了这个份上，陆淮笑一声：“你等着。”
视频一下断掉，楚萱得意地扬了下嘴角，人在屋里四处晃了下，又去阳台吹着冷风醒了会儿酒，最后走进了衣帽间。
恒安大厦和这里就隔了个清江，陆淮回来得很快，进屋后在衣帽间找到她，上前抱起人就往浴室方向带。